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
第80章
从作曲家至掌舵人的转变,除了那些数不尽的应酬,对盛闻景最大的挑战,其实是如何从艺术理想的身份中脱离开来,变得更像个只在乎利益的商人。
尽管残酷,但要想从蒋唯手中接过留音时代,盛闻景只能这么做。
结束一天的工作,盛闻景开车回公司附近的临时公寓。
留音时代这边配给盛闻景一名秘书,是从业多年,在经纪人部脱颖而出的女性。
韩俏将车钥匙交给盛闻景时,道:“盛总,您的身价不同往昔,非必要情况下,还是请司机驾驶比较好。”
盛闻景偏头想了想,笑道:“是因为什么车配什么身价吗?”
“前段时间我经历过火灾,那个时候觉得身价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死亡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盛闻景一直觉得自己和顾堂的身份不平等,无论是阅历还是年龄。
但当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和顾堂依偎在一起,他才恍然发现,顾堂再强大,也只有一条命可用。
他们是一样的。
盛闻景不习惯被人称作盛总,盛总可以是盛闻景,但盛闻景一定不是盛总。
开车离开公司后,车载系统提醒有电话拨进来,盛闻景只看了一眼,愣了愣,旋即笑出声。
公寓楼下。
周果拉着行李箱站在楼口,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姿挺拔的盛闻景,快走几步招手道:“小景!”
“小姨,你怎么来了?”盛闻景在车上才收到周果的消息,临时去附近超市买了点水果,惊喜道。
“蒋总亲自打电话告诉我,你要正式进入公司领导层,多好的喜事啊,我立马跟医院请了假,没早告诉你,是想给你惊喜!”
透过路灯微弱的光,盛闻景看到周果眼眶通红,当即心中也有几分具体的猜测,他轻轻拥抱周果,笑道:“我没事,医生说只是皮外伤,现在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周果被盛闻景无所谓的语气气得想捶他,但又顾忌盛闻景身体没好全,只恨恨地象征性骂了几句。
盛闻景喜欢报喜不报忧,性格方面也没普通人健康,即使已经工作多年,是个能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也仍令周果担忧。
周果说她请了一周假,正好给盛闻景做点清淡可口的饭菜。
“别总吃外卖,不健康。”周果翻找着厨房的餐具,随口道:“之前和小乔在一起的时候,小乔天天发消息,向我汇报的你的动向,我也能放心些。”
“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盛闻景耸肩,从周果刚洗好的水果中,挑了颗蓝莓吞下,“现在所有人都叫我盛总,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厨师料理。”
“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句话狡辩。”周果挑选了一款蔚蓝色的餐布,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
事实证明,有家人在的地方,生活质量着实肉眼可见地提高。
早晨起床出发去公司,周果将洗干净的水果切好,装进密封盒中,盛闻景饿的时候可以直接打开吃。
吕纯仍是盛闻景工作室的助理,但也承担了部分留音时代的对外业务。
韩俏将留音时代内部资料找出来,统统搬去吕纯的工位,想交接工作方面的要务。
但上班时间,吕助理的工位空空如也——
吕纯正待在盛总办公室,和盛总分享三明治。
韩俏踩着五厘米高跟鞋,推开办公室的瞬间,吕纯正从盛闻景手中夺走最后一瓣橙子。
“吕助理。”韩俏微笑。
吕纯唰地原地立正:“俏,俏姐。”
韩俏阴沉道:“现在是上班时间,留音时代并没有早晨十点在办公室吃早餐的规定。”
“小孩刚毕业嘛,多吃点好长身体。”盛闻景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道。
他笑眯眯说:“工作室和留音时代并不冲突,如果俏姐觉得工作紧张,也可以去工作室感受艺术的轻松氛围。”
“盛总,既然蒋总将您交给我,我就该履行一名秘书的责任。”韩俏并不吃盛闻景这套,大抵是被蒋唯提醒过,盛闻景工作状态散漫,“盛总,您现在代表留音时代,一举一动都会被记者无限放大,希望您能谅解。”
盛闻景扯了下吕纯的裤缝,“说你呢,俏姐希望你谅解她的工作。”
吕纯吓得后退半步,双手挡在胸前,一副被占了便宜炸毛的惊悚表情。
韩俏不语,站在门口也不见要离开。
半晌,盛闻景笑道:“知道了,俏姐。”
韩俏带着吕纯离开办公室前,道:“盛总,顾氏那边的顾总想在回总部前,和您见一面。”
盛闻景没抬头,签字笔落在需要签字的地方,道:“哪位顾总。”
韩俏:“顾弈。”
“不见。”盛闻景说。
盛闻景出院不久,顾弈才姗姗来迟,前来探望大儿子。
对于顾氏来说,失去继承人,比失去儿子还要眼中。
盛闻景对顾弈的印象,大概只有“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评价。从野心家的角度,顾弈是难得的杀伐果决的领导者,但他作为父亲,似乎比世界上最差的父亲,还要可恶百倍。
顾氏向安平电视台索要天价赔偿,并将电视台告上法庭。
导演组那边已经找过盛闻景许多次,想尽可能的与盛闻景这边达成和解协议,有蒋总和廖台长这层关系,万事好商量。
吕纯摸清顾堂病房外,保镖的换班顺序,盛闻景按照时间表,趁夜潜入顾氏私人医院。
吕纯拿来换班时刻表时,盛闻景问过他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时,吕纯支支吾吾不说话。
即使他不说,盛闻景也知道,一定有钟琦的参与。
果然,他来到顾堂所在的楼层,钟琦正站在电梯间等待。
钟琦压低声音,领路道:“盛老师,您跟我来。”
“顾堂有清醒过吗?”盛闻景问。
“前天醒了一次,是老顾总陪着说了会话。医生说,好像脑袋里有什么淤血,所以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盛闻景脚步微顿,没再提问。
见顾堂得换隔离服,盛闻景已然陌生的记忆,再度被雪白的隔离服唤醒。
这曾是他最熟悉的东西,周晴癌症后期,盛闻景想见她,就只能穿着隔离服,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去触摸母亲冰凉的脸颊。
顾堂躺在宽大的病床中央,止血的纱布从脖颈隐入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除了那张苍白的脸,几乎没有一处皮肤完好。
盛闻景半蹲在床边,左手压着右手手背,将脸贴在右手手背之上,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观察顾堂的状态。
镇痛泵发挥效用,顾堂睡得很安稳。
“顾堂。”盛闻景小声叫他。
“顾堂你睡了吗?”他又问。
没有人回应他。
盛闻景学着顾堂的语气,自问自答:“睡着了。”
十八岁的他,很喜欢趁顾堂休息的时候,揪住他的耳朵问他有没有睡着。
顾堂翻身用手臂压住他,声音闷闷地说:“睡了。”
父亲被紧急送去医院时,躺在洁白的病床内,空气中的消毒水仿佛捅开了盛闻景的泪闸,他哭得很大声。
母亲在病床中离开他,他已经学会将眼泪倒流至心脏,紧紧拥抱着盛年,给幼年的弟弟以力量。
他还自己坐在病床中,哭着对顾堂说,你去死吧。
当顾堂真正死的时候,盛闻景却忽然发现,他并不希望顾堂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是深爱,是怨恨,他似乎都允许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
生死会代替一个人,选择能够为他付出生命的爱人。
但这份爱来得太迟的了。
盛闻景尽可能地扬起笑容:“顾堂,快点醒过来吧,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盛闻景作为时尚杂志封面人物登上首页,内容部分,是多达六页的个人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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