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0574号的光盘重新开封,现在的电脑已经没有内设光盘读取装置了,储存视频录音,也多用电子文档。
斯洛夫教授甚至去隔壁借了个外接读取器。
近八十高龄的斯洛夫教授,跑起来仍如年轻人般健壮有力,他迅速将光盘放进读取器,在视频前奏响起的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一个人,是同一个人!你就是那年令教授组印象深刻的学生!”
“景,我们都以景称呼你。”
“因为你的老师!他在邮件中介绍你,你是个比世界上所有美景,还要美丽出色的学生。”
盛闻景手指微颤,声音明显变调,“教授,我……我……”
“老师们好,我的名字叫盛闻景,今年十七岁。”
伴随着视频中青涩稚嫩的自我介绍,教授捧住盛闻景的手,问:“我们都在期待你的到来,甚至为了做你的教授而互相争抢。”
“景,是什么让你放弃了钢琴。”
第77章
是什么让你放弃了钢琴,一句简短的疑问,甚至掺杂着关心可惜等的,诸多无法言喻的感情。
盛闻景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认真地询问他,除创作之外,有关于钢琴的疑问。
那份遥远的回忆,只有在午夜睡得不安稳的时候,才偶尔入梦。
钢琴并未给盛闻景带来灿烂光明的未来,反而将他卷进,花费一生时间,用来磨灭伤痛的漩涡。
他收紧五指,又骤然松开,拨开垂在眼前的发丝,表情无奈,笑道:“家中出了点事,艺术这条路太难走,我想我该脚踏实地为家人做点什么。”
“但我个人认为,钢琴完全能够供养你的未来。就像现在,即使大学学习文化课,但工作后,还是踏入创作领域。”
盛闻景:“金融行业不赚钱。”
话音刚落,教授立即不可思议道:“景,你一直都是用这种说辞,搪塞所有询问你的人吗?”
盛闻景语气微滞,脑海中划过无数为自己开脱的词汇,最终,放弃道:“是的。”
教授暂停视频,道:“那么这些年,你还有练习钢琴的习惯吗?”
盛闻景摊开手,露出因练习架子鼓,掌心被鼓棒磨起的薄茧,淡笑道。
“钢琴已经没有再进行具体训练,目前学习的乐器,主要是打击乐部分。”
“我创作的大多是流行音乐,比起旋律,现在的听众更喜欢节奏较强的风格。”
“景,我说的不是有关于音乐方面的制作。在你和苏先生来之前,我已经从网络中了解到了你的作曲风格,在我看来,成为演奏家,应该比创作更幸福。”
盛闻景走出办公楼,已经是两小时后,苏黎白正蹲在广场边喂鸽子。
这里没人认识他,他能正大光明地摘掉口罩与帽子,像个普通市民般,享受微风拂面。
苏黎白懒洋洋地坐在长椅中,双手支撑着身体,仰头遥望广场西侧,围聚着学生的紫色帐篷。
一年一度的校庆即将来临,学生们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合奏排练,三两成群,站在树荫下调试设备。
苏黎白说:“我没怎么上过大学,即使考进学校,也只是每学期期末回去考试。”
“原来学校生活节奏,能够这么缓慢。”
盛闻景扯了扯嘴角,道:“只是想象中的轻松而已。”
就像高考前,家长老师说,只要你考上大学就轻松了。
傍晚回酒店,盛闻景没和苏黎白他们一起吃晚餐,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后,他待在浴室,整个人卧进浴缸中,在温热的流水中,为自己注射阻隔剂。
阻隔剂药效大,注射后会有发寒的症状,盛闻景感受到身体温度迅速消逝时,增加了水温,以保证自己始终保持36.5度左右的体温。
他沉默地将脸埋进水中,很快抬起,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紧贴着额头,水珠自眉心滚落,顺着鼻梁至鼻尖的位置,最后重新融进浴缸。
白日教授惋惜的神情,仍回荡于脑海,盛闻景意识飘忽,思绪逐渐走远,直至客房服务的门铃响起,他披着浴袍去取餐点时,才发现,水已变得冰凉,而自己的后颈异常滚烫。
“唉。”
盛闻景将餐点放在吧台,回卧室换了件轻便的休闲服,同时打开室内信息素净化装置。
原本就是为了躲避国内媒体而出国,但出国后,反而心理负担更重。
盛闻景拆开盛放着意面的盒子,咬住餐叉,再次叹气。
……
导演组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倒数第二期的节目录制,苏黎白与盛闻景回国时,盛闻景独自转机,前往仍在进行装修的新房。
他给的钱多,施工队日夜赶工,终于在一周前表示,能够正式将软装排上日程。
盛闻景验收阶段性成果后,跟着设计师去当地的家具定制市场,挑选适合自己的家具。
展示作曲原稿的墙面,按照盛闻景的意见,设计成了可推拉折叠式的展示架。
在留音时代公关部的操作下,有关于盛闻景感情,以及家事的新闻逐渐淡去,驻扎在机场等待盛闻景的记者,也少了不少。
回节目组录制补拍镜头时,南舫专程来到盛闻景的待机室道歉。
南舫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头压得很低,从盛闻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脑袋上,那个并不怎么明显的发旋。
“盛老师,对、对不起,我没想到粉丝情绪会这么激烈,希望没有影响到您!”
盛闻景平静道:“圈里的规矩我懂,艺人联合炒作,有时候不需要与对方沟通,我是幕后出身,和我炒作不划算。”
“我记得节目刚开始时,去KTV的那群练习生里,其实也有你吧。”
南舫猛地抬头,慌乱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我是想提醒你。”盛闻景摇头。
“和我有关系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是登台的艺人,而我结束节目录制后,仍然会回到幕后继续工作。”
“南舫,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以你现在的实力,大概在公司里也没什么话语权,只能跟着公司的规划向前。”
南舫:“盛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的音乐,节目结束,但我们还是能继续交流的,对吗?”
“——盛老师,备采时间到了!”
隔着一道门,通知盛闻景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到。
整理盛闻景发型的化妆师,见盛闻景有要走的意思,连忙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十分钟,再给我十分钟!”
盛闻景偏头去看镜中的自己,纳罕道:“发型怎么和半小时前一模一样。”
化妆师哎了声,用塑料板遮挡盛闻景的脸,熟练地用发胶固定他向后梳起的额发。
“发型的最高境界,就是看似随意,实则乱中有序,能适应任何人的审美。”
“……总之,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盛闻景对南舫说:“我的作曲明码标价,指导你,是因为收了节目组的薪水,这份协议中,包括辅导练习生们的专业水平。”
“我不做慈善。”
盛闻景认为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他无法做到大公无私,亦没有扶持他人的古道热心。
就连提供给肖询秋的作品,也都是他想从肖询秋那里,得到自己满意的钢琴曲。
选秀节目是安平电视台今年的重头戏,总决赛邀请各家公司老板亮相观众席。
彩排时,顾堂也来了。
顾氏是此次活动的赞助商,廖台长以为是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才得以邀请顾总亲自驾临——
顾堂是来找盛闻景的。
隔老远,顾堂便看到盛闻景站在舞台中央,身旁摆着一架线条流畅优美的三角钢琴。
就像……就像十多年前,盛闻景站在舞台之上,聚光灯撒在肩头,脊背挺得笔直,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让他低下头颅。
苏黎白三步并两步冲上舞台,用力拍了拍盛闻景的肩胛,盛闻景没反应过来,被冲撞地踉跄几步,生气道:“苏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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