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晃晃身体,为了保持平衡,盛闻景不得不跟着动。
“别闹。”他蹙眉道,“还剩五天开学,你到底有没有写完!”
盛年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双手环住哥哥,面露委屈。
“抱歉。”盛闻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可能吓到了盛年。
“现在全家的心思都在妈妈这里,所以不会给你太多的关注。年年,我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中,照顾好自己。”盛闻景说。
“但不是让你完全独立。”
盛闻景继续道:“觉得难过的时候,也可以找我,或者家中任何长辈。”
“不要自己扛着。”
盛年:“那哥哥难过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
盛闻景岔开话题,说:“饺子是什么馅的。”
“不知道,还没吃。”盛年的注意力立刻被盛闻景带跑,从盛闻景怀中跳下,跑去打开食盒。
盛闻景望着盛年,他想收回以为盛年已经长大的想法,小孩还是傻乎乎的比较可爱。
异国,机场。
飞机落地,顾堂还未走出大厅,打开手机的瞬间,亲友的问候如同雪花似地蜂拥而来。
接机的是管家常道宪,他比顾堂先两天抵达,保证顾堂的公寓始终是随时入住的状态。
“夫人说落地后,希望您能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常道宪将行李搬运至后备箱。
顾堂首先回复家人,其次是关心他的导师,之后才是国内外的朋友同学。
手指滑至列表最底,盛闻景的名字与某公众号挨在一起。
就连月更游记的公众号,似乎都比盛闻景有活力。
他和盛闻景的聊天框,一如既往的冷清寂静。
盛闻景的朋友圈没有一条动态,连头像都是极为简单的蓝天白云,好像永远都不需要被关心,也不会主动地去关心别人。
飞机从国内起飞后,整个机舱都陷入沉睡时,顾堂闭眼只能想到音乐节的烟火,以及背对着他的盛闻景。
不知为何,他觉得在将礼物送出后,盛闻景的语气明显轻快,甚至还愿意主动搭理他,请他帮忙卸妆。
在这之前,盛闻景并不愿意他和他离得太近。
是因为礼物吗?
不,顾堂觉得不是,礼物并不足以令盛闻景改变态度。
他从小冰箱内抽出冰镇过的矿泉水,打开车载广播,才道:“老常,最近跟着时洸跑了不少地方吧。”
“少爷是想问时洸少爷去了哪吗?”常道宪说,“全是些酒吧商场之类的娱乐场所。”
顾堂将矿泉水瓶重新丢进冰箱,闭目养神。
抵达公寓后,时间还早,顾堂决定去附近超市逛逛。
“行李放在卧室,出门把房卡交给保安,你就可以离开了。”顾堂淡道。
常道宪脸色骤变,连忙恭敬道:“不知哪里安排得不好,惹少爷生气,还请少爷赶我走前,告诉我。”
顾堂笑笑,“哪有的事。”
“我看你不太喜欢国外的风土人情,子女也都在国内,不如回国继续和家人团聚,也总好过跟在我身边。”
常道宪并不是一直在顾家做管家,在此之前,他当过大学老师,也在大型企业中做到了高管的位置。
顾氏收购他所在的企业时,看重他的能力,调他去总部,后来顾堂成年,他被顾总选去成为顾堂的管家。
名义上是管家,实则帮顾堂打理名下财产,逐步进入顾氏。
顾家重视顾堂,顾堂成为继承人的事,几乎板上钉钉。
顾堂很快接受了常道宪的存在,却很少拜托他去做什么,生活中也多是自己动手。
这种好相处且并无不良嗜好的公子哥,并未让常道宪有片刻松懈,反倒神经绷得更紧。
常道宪满头大汗,脑海内迅速寻找着顾堂生气的原因。
半晌,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最近的动向,似乎总是围绕着顾家的二少爷。
顾堂见常道宪似乎找到了头绪,慢悠悠道:“看你挺喜欢顾时洸,不如现在就去顾时洸身边待着,我亲自对母亲说。”
“对不起,少爷。”
在顾堂的审视下,常道宪忍不住重重吞咽了几口并不存在的唾沫。
“杀人犯也很喜欢说对不起。”顾堂笑道,“不过你与杀人犯不同的是,法律不会给杀人犯忏悔的机会,而我却可以允许你犯错。”
常道宪连忙说:“谢谢少爷。”
顾堂从常道宪手中抽走房卡,慢悠悠将卡塞进常道宪的衣兜内,“你该感谢自己这张严实的嘴。”
“幸好顾时洸不是从你这里,得知我去过派出所。”
第25章
顾家两兄弟,自然是除父母之外最亲密的存在,血缘相连,能够互相支撑走过短暂人生。
但一切皆得建立在利益平衡的基础上。
顾堂是被选择,成为担起顾氏企业的继承人,他对顾时洸的好,并不是毫无目的。
倘若顾时洸想永远生活在富裕生活中,那便得舍弃某些于他而言极为有利的东西。
比如,权势。
可以手握钱财挥金如土,但不能拥有足以撼动顾堂地位的资格。
他可以纵容顾时洸任性,也能在顾时洸做错某件事时,表现得视若无物。
无论是什么感情,面对权势的诱惑,总会显得不堪一击。
常道宪与顾时洸走得太近了,即使在顾堂的允许下,他也不该整日待在顾时洸身旁。
顾堂散步去超市,回公寓已是傍晚。他的时差还未完全倒过来,虽困得想立即休息,却不得不给自己灌了杯咖啡,利用咖啡因保持清醒。
公寓还保持着他临走时的模样,台灯前贴着计划表,画圈的日期是他当时给盛闻景寄信的时间。
这里寄信得提前三日预约,不像国内随时下单,快递会在当天约定好的时间来取。
顾堂将作废的计划表撕碎,丢进垃圾桶。
音乐节主办方效率很快,不过半月,便将演出视频以压缩文件的方式,发送至每位乐手的邮箱。
视频中甚至还在某些高光点,添加了极为巧妙的特效。工作量之大,让人忍不住猜测,完美作品的背后,到底吃了多少剪辑师,又熬秃了多少打工人。
盛闻景没兴趣重新回看演出,一是已经成为过去式,在他这已经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二是尴尬症在作祟,他看着镜头里的自己,不自觉臊得慌。
顾时洸开学,他的陪练时间也重新变得规律起来。
课余时间,盛闻景在房间寻找笔记,再次回到顾时洸书房时,顾时洸正翻看着他放在蔚蓝色文件夹内的曲谱。
顾时洸扬了扬A4纸,饶有兴趣道:“小盛老师,这是什么?”
“一些谱子。”盛闻景走到顾时洸身边,欲抽走文件夹。
“我又不瞎,这是什么歌?”
顾时洸将文件夹往身后藏,笑道:“看起来应该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盛闻景沉默片刻,道:“没有名字,是我自己写的谱子。”
“自作曲啊。”顾时洸想了想,弯眸道:“听说前段时间你还参加了音乐节,用的就是自己写的曲子,不如趁现在,再弹一遍,如何?”
顾时洸提出的要求不算过分,是盛闻景能够满足的范畴,而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以休息时间即将结束的理由,盛闻景只选择了部分弹奏给顾时洸听。
得偿所愿的顾时洸将文件夹还给盛闻景,说:“记得帮我挑下个月初赛的曲子。”
之前盛闻景向顾夫人提议的,希望能够在顾时洸学习钢琴的同时,参加小型比赛,以激发他的胜负欲,最近正好有市内举办的钢琴比赛,以顾时洸的水平,或许能够获奖。
顾时洸虽不喜欢弹钢琴,但从小到大被逼迫练习,功底极强,只需稍加引导,便能超过许多同龄人。
所谓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之类的传言,虽是网络玩笑,却并不夸张。
许多出现在教科书上的钢琴家,曾经短暂成为顾时洸的老师,即使双方从未愉快收场,但潜移默化的影响,仍能令顾时洸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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