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我也没敢多说什么,跟着盛老师进房间后,盛老师的行动,倒比在玄关时灵活许多。”钟琦回忆,道:“可能类似于那种,踏入自己的领地,精神状态会松懈很多。”
“医生怎么说?”顾堂沉吟道。
盛闻景家中。
“药怎么吃得这么快?!”吕纯看着盛闻景丢进垃圾桶的药片板,惊诧道:“虽然医生说得按时服药,但……但……”
“我没有服用过量。”盛闻景摇头。
每天强行吞咽的药片,都会因为无法控制的呕吐而排出体外。
盛闻景只能重复用药。
吕纯跑去医药箱里清点剩余药物。
盛闻景披着毯子缓慢走到吕纯身旁,蹲下:“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回留音时代,我想你大概会觉得留音时代的工作太忙,两头跑精力不够,可以先终止工作室这边的业务。”
“蒋总说,我现在的任务是照顾你。”吕纯将医药箱塞回抽屉。
盛闻景不悦地将吕纯关好的抽屉重新拉开,吕纯顺手推回去,盛闻景再次拉开。
吕纯:“……”
吕纯将抽屉关好,为避免盛闻景再次动手,他按住抽屉,看着盛闻景遗憾地离开后,才放心地去做别的事情。
晚饭结束,大约傍晚七点,是盛闻景出门遛弯的时间。
盛闻景穿好加绒卫衣,将卫衣帽戴在头顶,还要再加一顶同色鸭舌帽,保证脸能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这是盛闻景难得的独处机会,当然也只是被欺骗的独处。因为吕纯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跟着。
盛闻景走得很慢,近乎于龟速。
楼下保安看到盛闻景,冲盛闻景打招呼:“盛老师散步啊。”
“嗯。”盛闻景礼貌地点点头。
保安手机屏幕闪烁,大概是在打什么游戏,盛闻景走远了,仍能听到保安紧张的喊声,对着手机那端联机的队友:“快快快,快攻击!”
“哎呀!”保安紧张道。
“——啊。”盛闻景也出声。
“你喊什么?”
盛闻景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是谁?
盛闻景想了好一会,直至保安第二盘游戏过半。
他抬头,微扬了下下巴,透过鸭舌帽与口罩之间的缝隙,看到顾堂那双微微发凉的眼眸。
顾堂张嘴说话,热气随着寒冷融入风中。
顾堂:“怎么不说话。”
盛闻景觉得唇齿发苦,刚刚他将药片嚼碎了干吞下去的。
“你怎么在这。”盛闻景问。
顾堂故意道:“我也在这买了房子。”
那你的钱可真多,盛闻景自言自语,轻声:“这的房价还挺贵呢。”
“比不了B市。”顾堂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如果想躲我,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例如,你不想我进你家之类的话。”
盛闻景看着顾堂的鞋面,手工黑色皮鞋中,赫然是他的脚印。
他是刚刚踩到顾堂,才发出声音的。
顾堂见盛闻景的注意力,很容易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微微蹙眉,但没多说。
他从手提袋中,拿出伴手礼,拆开包装后,才送给盛闻景。
盛闻景捧着盒子,捻起盒中用褐色包装纸包裹的,散发着浓郁可可气息的巧克力。
“听说吃巧克力,会缓解心理压力。”顾堂建议盛闻景尝一颗。
盛闻景反倒将巧克力放回原处,说:“你可真不会说话。”
“喝醉的人会说自己没喝醉,有病的人会说自己没病,但我认为,你打心底觉得,自己是个根本不可能痊愈的神经病。”顾堂看着盛闻景抱着巧克力盒,朝着反方向走了几步。
盛闻景是来散步的,并不会因为顾堂的意外到来而改变计划。
他踩着树的倒影,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和顾堂的影子,有时交错,有时骤然分离。
顾堂说得对,盛闻景从未认为,自己有痊愈的可能。
那份希望太渺茫,而他却急切地希望,自己能尽快从情绪中挣脱。
精神敏感,会让他对外界的感知更深刻,更有利于创作。
很明显,现在已经完全脱轨了。
他的病症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疾驰而去。
“现在已经在走法律流程了,但这个时间可能会无限拉长。”顾堂边走边说。
他看着盛闻景的外套,那是个不怎么厚的羽绒马甲,盛闻景手中是拳头大的电热暖宝宝。
“冷吗?”
盛闻景摇头,回道:“不冷。”
顾堂:“复诊的日期在什么时候,医生有说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工作岗位吗?我看到留音时代公告板块,新季度招标大会中,参与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两人走到连接小公园的石桥上,顾堂继续:“下午吃了什么饭?”
盛闻景:“紫薯粥。”
顾堂问两句,盛闻景只答一句,有关音乐方面的事情,像是全然没听到。
顾堂差不多摸清了盛闻景的路数,趁盛闻景不注意时,将人圈在活动死角,他撑着栏杆,腾出手摘掉盛闻景的口罩。
口罩覆盖之下,是张格外白皙且轮廓分明的脸,嘴唇红润,只是肉眼观察,都会给人一种,这样的嘴唇,亲吻起来一定很舒服。
盛闻景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堂,眼皮每颤动一下,都像是电影镜头中的慢动作。
屏吸时,顾堂吻上他的唇。
盛闻景闭眼,安静享受安宁。
良久,唇分。
“你的腿怎么样?”盛闻景终于如同大梦初醒,询问道。
顾堂舔了下嘴唇,格外餍足地笑道:“还行。”
“那……后背呢?”盛闻景又说。
顾堂想了想,说:“留疤了。”
顾堂调转脚步,微微躬身,好让盛闻景能不费力地看到他的后脑勺。
盛闻景咬唇,抬手抚摸顾堂的寸头。
很扎手,但因为发质软,摸起来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顾堂在意形象,不会留这种利落的短发。
显然现在这副寸头,是被特意剃掉的。又或者说,他脖颈向上一寸的伤痕——
是爆炸时被碎片刺伤所留吗?
顺着这道疤,逐渐向下,盛闻景用手指贴着顾堂的皮肤,轻声说:“回家吧。”
回家脱掉衣服,再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两人又保持来时的速度,只不过,这次是顾堂在前,盛闻景在后。
即将走至楼下时,盛闻景正想告诉顾堂家门密码,却看见有人站在不远处,提着几大袋东西,东张西望。
“钟秘书?”盛闻景疑惑。
钟琦将袋子放在脚下,挥手大声道:“盛老师!盛老师!”
待盛闻景与顾堂走近,钟琦解释道:“我来送顾总的日用品,行李箱已经搬上去了,这是一些……拼图和积木。”
“益智类。”顾堂强调。
“我是病了,但不是傻子。”
这个时候,盛闻景倒反应极快,他点点自己的脑袋,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我还有正常人的智商,甚至远超常人。”
顾堂觉得盛闻景比从前更喜欢钻牛角尖了,退步道:“是我,是我脑子不好,我的智商……最近有点倒退,这些东西都是买来自己用的。”
盛闻景露出笑容,弯腰找到最轻巧的袋子,提起来,说:“愣着干嘛,走吧。”
“这天够冷的。”
……
吕纯早在发现顾堂时,便放心地裹着羽绒服回去了。
他听到楼道里声音,盘算应该是老板回来了。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开门,甚至有些许的吵闹,本着不该打探老板私事的职业道德……吕纯再三挣扎,决定暂时抛弃职业道德。
果然,盛闻景与顾堂并肩站在门前,激烈地争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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