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景!我杀了你!”
“来人!快来人控制住他!”
“犯人情绪激动,医生呢!”
不待盛闻景有所动作,门外把守的便衣民警立即冲进病房,当着盛闻景面飞快制服梁青。他们又为他加了一道铐,这次两只手都不能动了。
梁青疯狂挣扎,脖颈通红青筋暴起,死死盯着盛闻景所在的方向。
民警经验丰富,迅速将梁青按倒在地,以自身体重压制梁青的行为,梁青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并努力朝着盛闻景的方向探去。
盛闻景走到梁青身旁,俯身帮梁青整理发型,怜悯道:“梁先生,请你以后待在牢里好好反省,我们后会无期。”
出门时,盛闻景仍能听到梁青大吼着凭什么。
这句话盛闻景同样想问抛弃自己的梁家,凭什么抛弃自己。
然而并非世界上的所有事,都需要问一句为什么。很多行为不需要理由,即使有理由,这也不重要了。
盛闻景并未觉得有多轻松,之前觉得只要和梁家脱离牵扯,他的心理负担一定会减轻些。
“我想我可能还是不够冷漠。”盛闻景平躺在床上,耳边的手机开着免提。
顾堂沉声:“你这样太冒险了,怎么能单独见梁青。就像律师所说,苏郁不宜再见家人,你也是,你也不能再单独和梁青共处。”
顾堂那边很吵,盛闻景问他,你现在是在逛街吗。
“没有,有点事情需要处理。”顾堂说。
盛闻景用手指扣着手机摄像头,反复摩挲着摄像头凸起的边缘,道:“我想了很久,觉得你似乎并不能很好地处理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就连平常人的家庭纠纷都令盛闻景招架不住,脱了这么多年才重新拾起,那么顾堂呢?
顾堂是否也遭遇着无法处理的困难。
果然,顾堂那边难得沉默,半晌他才回:“虽然有点俗,但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觉得我们还会继续在一起吗。”
“……我想,应该不行。”盛闻景中肯道:“我觉得顾堂应该是很厉害的人,我喜欢他,因为他很强大,而并非舍得退却拱手相让的性格。”
“如果你真的一无所有,我想我可能……”
“不不那么喜欢我吗?”顾堂说。
盛闻景摇头,认真道:“我可能会更加不着家地赚钱。”
“毕竟养一个大少爷真的很费钱,顾堂,你知道你上个月吃了多少海外空运回来的食物吗?”
“那是我之前工作室半年的收入。”
顾堂闻言,没忍住笑出声,说:“好,我会努力,争取、争取不需要盛老师努力工作不着家。”
玩笑归玩笑,盛闻景翻身坐起,遥望窗外星光,沉声道:“如果有需要我做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件事处理完我会尽快来找你,至少顾弈也会忌惮媒体的影响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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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事实上,盛闻景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分心处理私人事务。
安顿好苏郁后,他便立即飞回B市处理工作室的琐事,包括他自己的编曲项目。
盛闻景钻进作曲室,连着三天没出来,饭都是吕纯送进去,过会再将餐盒拿出来。
创作灵感转瞬即逝,但后续的润色工作更艰难,甲方的需求千奇百怪,即使是已经合作过许久的导演,有时提出的要求也令盛闻景无可奈何。
吕纯已经习惯了盛闻景这种工作方式,钟琦站在门外不理解道:“作曲家都这么工作吗?开张三天吃三年?”
“大概吧。”吕纯自入职工作室起,每两三个月都能见到盛闻景这么折磨自己。
“其实我倒觉得老板挺乐在其中的。”吕纯看了下腕表,估摸着盛闻景应该是吃完了,正欲开门进去收饭盒,没想到盛闻景自己端着空盒子出来了。
盛闻景眼底乌青,站在门口停顿了会,似乎是在寻找思绪。
半晌,他才道:“我回家一趟。”
盛闻景又折回房取外套,手指勾着车钥匙摇摇晃晃地飘出工作室。吕纯与钟琦对视,顿时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吕纯挡住盛闻景,钟琦边走边道:“盛老师,还是由我来开车,你需要休息。”
盛闻景:“你是顾堂的秘书,我不好意思用你。”
吕纯指指自己:“我我我我,老板,我你总能指挥的吧!”
好在靠近停车场前,吕纯趁机得到了车钥匙。盛闻景仍如同一缕幽魂,走路都不带声,也不怎么说话,只有上车的时候对吕纯说,去顾堂家。
吕纯傻了,愣愣地说:“老板,我不知道顾总公寓怎么开……”
“我知道!”钟琦趁机夺走钥匙,顺势大跨一步钻进盛闻景的轿车,高兴道:“快上车。”
顾堂的公寓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盛闻景进门后便直接走进卧室,没理后边尾随的两人。
他的情绪不高,或者说被高强度的创作消耗掉了绝大部分的感知力。
这是很伤身的办法,但只有精神被压迫,盛闻景才能创作出足够共鸣的音乐。
被单没有顾堂的味道,他用被子裹住自己,还是无法闻到属于顾堂的信息素。
昨夜盛闻景收到了来自蕊金杯组委会的邮件
这是诚意十足的邀约,条件丰厚到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成为组委会的评委之一,加入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成为学院的教师。
由于盛闻景的名气问题,学院甚至可以为盛闻景单独辟一间专属的办公室。
可是一个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乐理教育的人,能够成为那么多天才的老师吗?盛闻景扪心自问。
结论是——
没有。
或许他曾经拥有过这种可能,在音乐的学术殿堂中发光发热,甚至想要成为里程碑式的人物。
然而这些早已随着他的十八岁而流逝,就像落花流水。
流水永远存在,但永远都不会是原来的那汪清泉。
那位大洋彼岸的音乐学院教授,为盛闻景争取了教师名额,他希望盛闻景能重新回到音乐的赛道,希望盛闻景能更纯粹的制作音乐。
于是盛闻景花了三天的时间,他重新打开了当年被顾时洸买走的曲子。
那份残章,他永远铭记于心,偶尔梦境的背景音都回荡着这份旋律。
仿佛与生俱来的存在,刻在他的骨髓中,通过血液遍布全身。
以他现在的水平,随意写一份简单的曲谱轻而易举,十八岁的创作那么稚嫩,他甚至能够推翻从前的创作风格,让这首曲子焕发新生。
然而令盛闻景出乎意料的是,他打开曲谱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是看着不属于自己的作品,那些能够在眼前跳跃的音符,死气沉沉地显示在文档中。
那些令他心痛,令他情窦初开,令他难以入眠的感情,似乎都变成了干巴巴的记忆。
他好像失去了某种引以为傲的灵气。
无论乐评人如何挂赞他的编曲,那都不是他真心想创作的。
……
盛闻景打开手机,手指对着联系人列表划拉了几下,肖询秋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想了想,点进通话准备,又快速挂断。
自从他和顾堂在一起后,就很少再找肖询秋了。肖询秋的心思很细腻,拥有音乐家的所有特质,他相信他早就发现了那些无法找到源头的端倪。
盛闻景很清楚,他一直将肖询秋当做自己的梦想在经营,这对肖询秋不公平,但他无法控制这份自私行为。
蕊金杯发来的邀请,彻底点醒了盛闻景。
创作只能成为极其私人的乐趣,即使是已经发表的作品,也仍旧代表着极浓烈的个人色彩,这份烙印永远无法磨灭。
为合作方写好的影视剧片尾曲存放在电脑文档深处,盛闻景临走时将小样发给了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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