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更差。
“我以为我能控制好。”盛闻景耸肩,他看到顾堂并未生气时,更歉疚了。
两人一言不发,前后脚走出教学楼,扑面而来的土腥气,吹散胸腔中萦绕的闷热。
乘着阳光,盛闻景站在太阳与建筑之间,明暗交界线处,说:“后天是我初赛的日子,既然你来了,那么我能邀请你观看我的比赛吗?”
他背包里装着唯一的门票,如果顾堂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原本预备让这张门票,在检票通道关闭时彻底失效。
重大赛事时,盛闻景反而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参赛。
但现在顾堂回来了,或许,他能请他听听他的音乐。
是他为之努力坚持了数年的钢琴演奏。
不同于音乐节乐队时期的欢快,毫无顾虑。
盛闻景没什么能展示给顾堂看的,他有的顾堂也有,他没有的,顾堂轻而易举便能得到。
“……我会准时抵达。”顾堂顿了顿,“时洸也在那场。”
话音刚落,盛闻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好吧,那我只能邀请别人了。”
顾堂回国,是为了顾时洸的比赛。
但顾时洸能通过海选,或许初赛也不在话下,他有这个能力。
但能进入复赛吗?
无论顾时洸身边聚集多少关注,在严苛艰难的比赛中,璀璨的聚光灯下,荣耀只属于胜利者。
而冠军奖杯,只能是盛闻景一个人的。
切实的荣耀,似乎更适合他。
某些虚幻而缥缈的感情,就像是钻进指尖缝隙的沙,流逝得比雨水化入泥土还要快。
第32章
盛闻景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在顾堂面前保持镇定。
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大多依赖其中一方稳定的情绪,盛闻景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能理智对待任何事情。
他迷惑地看着顾堂,忽而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还拥有,这种令他引以为傲的能力。
但他也仅仅只能放在心底自审,用过往经历作对比。
其实当他意识到这点时,那些下意识散发的愤怒,已经伴随着清醒而悄然消散。
同时,盛闻景初次对顾堂产生新的认知。
这个人似乎很明白,该如何抓住对方的命门。
例如,越在乎什么,他就越用平静,却又能瞬间刺激到人的话,挑起冲突。
或许顾堂本人都不太能想到,他突出的特点,其实是本人,或者家庭带给他的隐形优势。
天生适合把控局势,以语言将人玩弄于股掌。
盛闻景舔了舔干涸的下唇,露出一抹笑,道:“还是之前那句话,离我远点。”
“那你自己呢?”顾堂站在原地,道。
盛闻景调转脚跟,直视顾堂,并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面朝男人,边倒退边说:“管好你自己。”
当他看到顾堂逐渐消失的笑意,故意露出欠揍的得逞笑容。
他勾着唇角,“再见啦。”
傍晚。
回家时,盛闻景特地去理发店,将已经足以扎小辫的头发剪短。
他凑在落地镜前,理发师扒拉了下他的刘海,问:“剪多短?”
比赛得做发型,盛闻景想了想,“两侧剪短就好,刘海就算了。”
比起留发,盛闻景更喜欢剃寸头,清洗起来方便,更无需出门打理发型。
他的发质不算软,却蓬松,很多时候,起床都得靠直发器将翘起的头发按下去。
如果不是为了上镜好看,盛闻景倒是很愿意,像同班同学那样,剃个半青茬的光头。
顾家。
顾堂坐在天台吹风,狐狸窝在他怀中,长尾巴对着他的手臂扫来扫去。
顾堂曾将狐狸送去专门机构,将其放归野生环境。奈何狐狸太聪明,总是抱着他的腿不肯放。
本就是拥有野性的生灵,该回归大自然,即使留在人类生活的地方,也该时常拥有自由才行。
顾堂出国,狐狸便会去野生自然山林里养着,待他回来,亲自再将狐狸接回家。
狐狸显然也很喜欢这种生活,顾堂对狐狸行为的理解,大抵是,狐狸去山林,类似于小孩子出去春游。
玩够了,家人便会接它回家。
顾堂拢了下狐狸蓬松的绒毛,淡道:“你也有半年没见盛闻景,我带你去看他比赛。”
狐狸只能根据顾堂的表情,判断喜怒哀乐,它好奇地歪着脑袋,这是动物认真理解人类语意时,才会露出的神情。
“……算了。”
顾堂又道,“狐狸是听不懂钢琴曲的,对吧。”
他在问狐狸,也在问自己。
那些晦涩难懂的钢琴曲,大众无法真正理解其中含义,而顾堂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那部分,坐在音乐厅,如痴如醉的听众。
蕊金杯初赛后台,选手们经由主办方安排,按照顺序进入待机室。
待机室里大多都是熟人,不怎么认识的选手,也是琴练得不错,却达不到真正的高水准,来试水混经验的。
盛闻景安静坐在角落,听身边认识的几个选手聊天,他不太插话,也不想成为话题中心,但为了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偶尔回应几声。
“盛闻景,这次获奖后,你有什么打算?”其中一名女选手问。
盛闻景和这位女选手,一起参加过市区钢琴协会举办的踏春活动,比起其他人,两人在当下的环境中更相熟。
“听说你已经准备好了决赛曲目!是什么是什么!”离盛闻景最近,身着深灰色礼服的男选手问。
“消息这么灵,怎么不去做小道八卦记者啊你。”女选手失笑。
盛闻景也跟着笑,弯眸说:“还没最终决定用哪首,但已经有一点头绪了。”
都是知道彼此实力的人,倒也不必用外交辞令敷衍。
“不过到时有国外选手,他们的水准普遍在国内演奏者之上,如果我能进决赛就已经很好了。”男选手叹道,同时拍拍盛闻景的肩膀,“加油。”
“谢谢。”盛闻景答。
“自作曲这种赛制,不是为难人嘛。”女选手毫不掩饰抱怨,苦恼道:“我们负责演奏,创作难道不该是编曲的工作吗?非得做自作曲,两个分值加在一起算,平均下来连及格线都不够。”
盛闻景莞尔,“但那都是决赛才需要的东西,现在还是安心比赛比较好。”
“年初音乐节我也跟朋友去了,演出很不错。”女选手捋了下齐腰卷发,“真羡慕你们这种天赋型选手。”
话虽如此,她却并未真表露更多的羡慕。聚集在一起随意聊天,是他们赛前惯用的消遣心态方式,并非真对自己的水平不自信。
真正走上钢琴这条路,很少有专精演奏的演奏者,如果能在演奏中,用音符表达自身情绪,从而感染听众。约来的曲子,虽也富有感染力,但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不同,编者和演奏者的同步理解,始终会出现误差,除非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盛闻景低头拧开水瓶,抿了口苏打水,借口有事走出待机室。
半小时后才开始初赛前期预热,主办会根据网络票选,请海选落选的选手返场表演。
“呼——”
盛闻景一口气登上音乐厅天台,他靠在墙边深呼吸,让胸腔中浊气都排出,思绪逐渐被暖风找回后,才又将苏打水喝了点。
他从天台眺望,几百米外是本市最大的体育馆,那里经常有人举办演唱会。
音乐厅与体育场,建筑交相辉映,中间隔着一条禁止车辆通行的林荫大道。
秋日时,这些荫蔽似被火烧得通红,铺天盖地的落叶将人行道覆盖。盛闻景还捡过红叶,收集回家后,制成书签,保存进字典里。
叮——
手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宝贝,上台不要紧张哦,妈妈等你回家吃晚饭。]
盛闻景闭眼,一遍遍播放着语音,并将语音存入收藏。
耳边的风,与周晴温柔的声音达成莫名的和谐,丝丝缕缕地缠绕着盛闻景,像是原本就长在盛闻景身上的某个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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