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盘旋在他的舌尖上,莫惊春要说出来的时候,都费劲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他总算是意识到了,这惩罚对他的影响,已经连带动摇了莫惊春的克制和压抑的本性。
他本不该如此冲动。
减少碰面的次数,这件事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可打破的人,也是莫惊春自己。
莫惊春心头有一把火,在那一夜开始就一直躁动不安,让他接受不得任何人的触碰,也厌恶任何一切来自他人的气息,他甚至没办法接受桃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只能每次在见面时疯狂压抑自己暴起的冲动,每次离开的时候,莫惊春都觉得浑身的皮肤都在刺痛,甚至感觉到了放松的愉悦。
基于此,他避免了一切和徐素梅碰面的可能。
毕竟大嫂实在太过机敏,说不得一个照面就会被发现。
但一切尚可控制,除了一点。
莫惊春似乎无法克制住那种奇怪的渴求,每天夜里,他总是不自觉地绕着屋子走,最终从屋里的各个角落里翻出来各种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陛下留下的汗巾子,忘记带走的荷包,甚至还有几件留在这里替换的里衣……在莫惊春将它们翻出来之前,他都不知道这屋里其实多了这么多属于正始帝的东西。
但最恐怖的是,莫惊春压抑不住将它们堆在床上的冲动!
他已经受够了每天起来,再偷偷摸摸将那堆小东西再塞回去的感觉;又或者是醒来发觉自己将那几件衣裳抱在怀里团得非常皱巴的样子。
莫惊春:“……”
他非常简单粗暴地理解了这个惩罚的意思,然后决定入宫。
莫惊春和正始帝的关系已经比从前和谐许多,就连情事上,顶多就是半推半就,算得上你侬我侬。莫惊春只是耻于去索取,倒不是觉得不喜。
既然这个惩罚和之前的兔尾没什么差别,那顺应这样的思路,要怎么解决,也就有了眉目。
莫惊春不想拖延下去。
不解决这个东西,往后也是个麻烦。
他这次入宫,是有备而来。
所以,当正始帝被莫惊春压在软塌上,陛下还有几分茫然,
正想抬头去看外面的天色,难不成还没有天亮,今天这一整天都是他在做梦?
不然为何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
……………………
正始帝半躺在床上,欣赏着莫惊春漂亮的腰脊,“夫子当真不留下?”他有些意犹未止,看着夫子的模样,仿佛还要将他吞噬殆尽。
异常深沉。
今天对陛下来说可谓是大惊喜,这得寸进尺的事情,他做起来忒是顺手,可没半点良心。
今日可当真是他的幸运日,甭管太傅究竟是为什么而来,但享受到好处的人是自个儿,这怎么都说不上坏。
当然,陛下心中也自有较量,多少是有些怀疑。
可面上却是不显,笑吟吟地看着莫惊春的动作,那半倚的模样,可当真是漂亮。
莫惊春哆嗦着手将衣裳给穿戴好,除了微红的眼角外,看起来就像是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他回过头去,看着衣冠不整,脖颈处露出那佩戴着的项圈的陛下,眼睛宛如被烫到一般猛地移开,紧攥住衣角的莫惊春却不得不承认……
处在他这失控的状态下,他在看到正始帝佩戴着项圈时,心里不由得涌起莫大的满足。
我的。
莫惊春仿佛听到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莫惊春咽了咽喉咙,哑着声音说道:“不,陛下,臣该走了。还有,方才所说的事情,还请陛下仔细想想,若是……”
“骗子!”正始帝委屈地说道,“分明说着惦记寡人才入宫,结果做到了一半,夫子却偷偷说起了正事。”
莫惊春没忍住笑了起来,为着陛下这委屈的小模样。
虽看着是可怜,可是这么一大匹凶残的饿狼盘踞在身旁时,当真怎么都心怜不起来。
他不得不在情事中说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也是为着这奇怪的发情期,在精怪的讲述中,A是处于进攻的一方,但莫惊春对他们眼下的……并没有太在意,但遵从着本能时,莫惊春总觉得他牙齿痒痒,总想要咬点什么东西。
为了避免这情事变得血腥凶残,莫惊春还是费劲了心思,才压下了这奇怪的冲动。
莫惊春挥一挥手,不带走半点柔情。
正始帝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觉得这地方还是窄小了点,不过窄小也有窄小的风趣,就比如刚才这里动作不开,所以夫子不得不坐在他身上……
不错。
待正始帝起身穿戴衣裳的时候,他才发觉他佩戴在身上的佩饰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帝王也不甚在意,让人又取了个新的过来。
接下来这大半个月,莫惊春断断续续入宫了三四回,有时候只是跟陛下简单的下棋,有时候是真的有要事,其中有两回,莫惊春主动得正始帝心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满心满眼都只得这可恶恼人的莫惊春。
莫惊春做事都是讲究节制,即便是那活,也顶多是一回,便鸣金收兵。
可是正始帝恨不得多吃几口,这就是供给和需求的不匹配。
可是这供给的人只肯给一口,那想多吃的人也没到办法,只得恨恨地看着莫惊春挥一挥手,平静淡定地离开了长乐宫。
更碍于莫惊春这段时日的淡定寻常,既没有因为正始帝先前的“求爱”发言而要死要活,也没有为此疏远皇宫与陛下,更是偶尔入宫几回,这让坊间的传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陛下,顾柳芳和郑明春求见。”
刘昊欠身说道。
正始帝头也不抬地说道:“请顾柳芳进来,让郑明春滚回去。”
刘昊应诺。
守在殿外的郑明春听到陛下的意思,无奈地朝着师父顾柳芳耸了耸肩,淡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想给郑家使劲,实在是陛下也不愿意见我。”他这一回还是蹭的师父顾柳芳顾大儒的声名,但陛下也不肯见,其实也说明了正始帝的态度。
顾柳芳看了他一眼,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嘿,顾柳芳也是个护短的。
当然是徒弟要紧。
待顾柳芳离开后,正始帝皱了皱眉,将手里的奏章丢到一旁,“全都烧了。”
刘昊小心地说道:“也包括之前的那些吗?”
正始帝冷冰冰地说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值得留下来吗?烧了都浪费这宫里的炭火。唔,对,别烧了,刘昊,你去叫德百进来,让他提着朱笔将那一堆全部打叉,再送回去。”
陛下说着这般肆意的事情,刘昊也只是欠了欠身,便去办了。
等到德百将东西搬出去后,刘昊这才回来,站在正始帝的身后,像是为了分散陛下烦躁的情绪,且笑着说话,“陛下,奴婢怀疑这宫中许是出了窃贼,杜文等人清点过,您随身的那些小物件,已经零零散散丢失了不少,这阖宫都寻不着。”
正始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淡然地说道:“若是真的有窃贼,那宿卫是干什么吃的?”
“是啊,可是奴婢怎么也找不到那些丢失的小物件,难道是在掉在哪处,再寻不到了?”刘昊当然知道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随口提起来,不过是为了分散陛下的注意,眼下见陛下的语气正好,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正始帝原本只是半心半意地在听着,忽而蹙眉,“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的?”
刘昊:“约莫是二十天前。”
帝王的眼神猛地暗下来,露出玩味的神色。
二十天前?
…
入了夜,莫府各处都逐渐安静下来。
接连下了半月的雨,总算在今日放晴,夜间天幕星辰密布,宛如棋盘落下,看得人是眼花缭乱,移不开眼。
漆黑的天幕下,墨香院最是静谧。
莫惊春盖上被褥,沉沉叹了口气,他吹灭了床头的烛光,有些良心不安,又有些偷偷摸摸地转了个身,将自己和一堆零碎挨在一处,扯上被褥遮盖住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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