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系的人,居然大部分都葬身在火海里。
“嫡系的人都死光了?”
席和方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一个,但他被吓疯了,最近别说是离开房间,就是连床也不肯离开。和翰林院,恒氏,官府交接的时间近在眼前,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主事者,分家的人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就找到了窦原头上。”
窦原的血脉纯正,是窦何明之子。
而当初如果窦何明没有出事的话,他就是铁板的下任宗子。尽管窦原因为窦何童和窦何唯的事情,已经和本家几乎没有了联系,但是……他的名字,可还在族谱上。
莫惊春不知道,窦原在看到窦氏族人来寻他的时候,会不会有滑天下之大稽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倒是也觉得有些荒谬。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那你来寻我,是希望我帮忙将那些骚扰的人拒之门外,还是……”而且,为何窦原不亲自过来?
此事,本来和席和方,该是没有关系的。
席和方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笑了笑,有些落寞地说道:“其实,窦原不会有别的选择。”
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日,他对窦氏还是留有眷念。
他不比席和方。
在窦何唯的事情被揭露前,窦氏在窦原看来,都是一个异常温暖的避风港。只是谁成想,一夕之间,就被敲破了所有的温情,一切都覆灭了。
莫惊春微蹙眉头,也不是不能理解窦原。
但是。
“他今夜没来,是因为窦氏,便是在今夜上门的。而他,已经跟着窦氏的人一起回去,正在商议如何解决。”莫惊春淡淡说道,“他肯定邀请了你。”
席和方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不过兄长说,他回去,也不是为了讨好族中那些人而回去,他回去,是带着要回到顶端的念想回去。”说到这里,席和方释然地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觉得,如果是他来做宗子的话,那窦氏往后,或许会更好些。只是我大抵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
所以,才忍不住为了这小小的事端,莽撞地登门拜访。
许是因为,当初席和方就是在莫惊春的力挽狂澜下,才没得出事。
这使得他对莫惊春,多少有些雏鸟般的依赖。
莫惊春淡笑着说道:“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他也做出了决定,就不必再犹豫了。”他将擦汗的巾子放到一边,对席和方说道,“来都来了,可要与我手谈一局,试试我的棋艺可有进步?”
席和方眼前一亮,自是答应了。
莫惊春回去换了衣裳,已然能够坦然地将陛下的里衣贴身穿着。
这能安抚莫惊春那麻烦的本能。
虽然随着几次清洗,那上面的味道已经有些微乎其微……但是嘛,莫惊春别的没有,眼下,正始帝的衣裳,难道还怕没有吗?
莫惊春那屋,眼下可是连墨痕和卫壹都不得进去。
暗卫都得在屋檐上趴着。
不然,莫惊春那突破天际的嗅觉,就连横梁上躲着个人都能闻得清楚,继而开始暴躁起来。
——他做的窝,进了第三个人!
那种狂怒的感觉,莫惊春不想再体会第二回 了。
…
啪嗒——
棋子落下。
莫惊春的棋艺其实尚可,但他也不怎么喜欢下棋。不过席和方的技巧却是精妙,许是有些天赋在上头,每每总能突出奇兵,让人讶异。
接连下了三盘,倒是有来有回。
不过莫惊春还是输居多。
席和方笑着说道:“您比起从前,可是大有进步。”
这话由着席和方来说,似乎有些逾越本分,但是从他们两人的棋艺来说,倒也勉强可以说得上不错。
墨痕悄悄地给他们送来宵夜,却也说明了眼下这时辰不早。
他们两人这才惊觉时光的流逝,毕竟下棋的时候,一旦开始钻研其中的精巧,便会不知不觉地忘记时间,而且这来了三盘,自然是晚。
莫惊春:“不如便留下,明日我让人早些唤你起身。”
明日可不是席和方的休沐。
席和方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呢?我这便离开,免得打扰了您安歇的时辰。”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拖到这么晚,忙弹了起来。
两人正在客套着说话时,门窗外,复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击声。
笃——
笃笃——
“在说什么呢?竟说得如此忘乎所以,不如教寡人也听听如何?”
清越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笑意,穿透了这逐渐开始燥热的空气,径直地砸入了莫惊春的耳中。
旋即,一颗脑袋从窗外探了进来,那袭大红的衣裳亮得人烟,衬得陛下面如冠玉,玉质金相。他笑吟吟地倚在窗台上,眼波微动,在莫惊春和席和方的身上打了个转,又幽幽地停留在了席和方身上。
不知怎地,席和方的心里浮现出了大大的两个字。
悚然的寒意更是爬上了他的背脊。
——捉奸。
席和方:“……”
吾命休矣!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席和方离开的时候, 正是愁容满面,深有大祸临头之感。
莫惊春着人送他离开,好笑又无奈地看着陛下, “您吓唬他作甚?分明可以走正门,偏偏要跳窗,难道您不觉得这有些不符您的身份?”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身份?皇帝的身份吗?”
他笑嘻嘻地跳入书房内,那畅快得意的笑容,和任何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没什么差别。陛下如今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却仍然有着这般肆意洒脱的自由, 这无疑是因着他的身份。
可是他站在莫惊春的跟前, 眼里的笑意未散, 得意的神色却转瞬即逝, 变得可怜巴巴,还带着几分委屈地说道, “难道夫子还不知道吗?这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寡人对您爱而不得的传闻。既然是这样可怜失落的人,会因爱生恨,做出一些得寸进尺,让人不敢细想的事情,那也是正常的吧?”
正始帝自顾自地说话,完全没给莫惊春辩驳的机会,便一下子软倒在莫惊春的身上, 哎哎呀呀地说道:“脚软了,要夫子抱。”
莫惊春:“……”您几岁?
他心里蓦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怎么感觉陛下一下子变得“童趣”了起来。
这显然不是一个褒义词。
但, 莫惊春在沉默了片刻后, 当真弯腰将公冶启抱了起来。
公冶启比他高, 当然也比他重。
但对于经常习武的人来说, 这样的斤两,并非多重的压力。
只是当莫惊春抱着公冶启出门的时候,墨痕和卫壹脸上几乎是惊天骇地的震撼,让莫惊春心里蓦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有趣。
以及,难以掩饰的满足。
我的。
莫惊春有某一处,正在如此挣扎着,试图将这样的欲念倾吐出来。
他非常艰难地压下这样的狂躁,强装漠然地抱着公冶启回去。
墨痕就跟飘魂似地跟在莫惊春的身后,而卫壹早早就离开,去前面清道,免得有谁这么倒霉刚好撞上,那可真是……
莫惊春走了几步,前方传来了稍显吵闹的动静。
他的理智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但是莫惊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公冶启身上,因为这是他的……心里逐渐满足下来。
直到一声尖叫——
莫惊春蓦然回神,猛地留意到,就在走廊的尽头,卫壹正焦头烂额地拦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熟悉,那是……
桃娘。
莫惊春瞪大了眼,抱着公冶启的胳膊下意识一松,旋即又一紧。
公冶启原本两条胳膊不过是随意地搭在莫惊春的肩膀上,他漫不经心地回眸看了一眼,正站在卫壹的身后,那张扭曲的小脸,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但是……哈,那合该是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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