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彭二夫人送来的。
到了周岁宴的那一日下午,莫惊春提前骑马护送徐素梅一同前往。
而桃娘跟莫沅泽倒也同在马车上,两人对于这样的宴席已经逐渐熟悉起来,倒是有些兴奋。
等到了彭家的门户外,车马已是不少。
彭家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名气,这一处乃是他们的祖宅,面积不小,阍室容纳了不少马车,而在那之外,陆陆续续还有不少车马出现,莫惊春也在来往宾客中看到了张千钊。
这位尚书的人脉倒是挺广。
这周岁宴多是邀请亲戚好友,不过这一遭乃是彭尚书连着三个女儿后头一个儿子,他便高兴德大办特办。
莫惊春被彭尚书亲自迎了进去,而女眷是跟着彭二夫人往里面去。
莫沅泽倒是跟在他的后面。
见到有人困惑,莫惊春便笑着介绍:“此乃我长兄之子莫沅泽。”
莫沅泽还是第一次跟着莫惊春参加这样的宴席,想来也是因为莫惊春甚少出面参与这些事,因而今日得见莫惊春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不少宾客大为吃惊。
莫沅泽亦步亦趋地跟在莫惊春身后,低声说道:“小叔,这家人怎人这么多?”
莫惊春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来之前,难道大嫂没有告诉你彭家的情况吗?”
莫沅泽讪笑地说道:“说是说了,不过都是桃娘在听,我好像,一个不小心睡着了。嘿嘿。”
莫惊春:“彭家是大户人家,这一代,一共有三兄弟,膝下堂表亲一共十来个子嗣,关系比咱家复杂多了。”他顺手拍了拍莫沅泽的脑袋,嘱咐他不要乱走。
这男客跟女客是分开来的,两边各在一处。可要是撞见了,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年少爱慕也是常有,这般场合宴席,也多是男女在婚前相看的场合。
只是莫惊春曾听袁鹤鸣说过,彭家内的事情有些乱,尤其是几个兄弟间并不和睦,排行第二的彭尚书官途通畅,老大却是个不大不小的五品官,老三从武,与老大老二不是一路,但是家中管事的主母,却是彭大夫人。
彭大夫人跟彭二夫人不对付,再加之子嗣的原因,已经几乎是撕破脸。
再加上他们三人的子嗣这么多,莫惊春是不希望莫沅泽一着不慎,反倒是卷入了其中的麻烦事。
女客那边的玩闹颇是文雅,不多时便听得水榭那头传来美妙的琴声,而男客这边倒是在投壶与飞花令。
莫沅泽跟着张连义两兄弟一起下场投壶,那是把把都中。
很快又结识了一批朋友。
莫惊春盯着看了几眼,这才移开视线。
他对投壶和飞花令都没有意思,倒是看着男客这旁有人被推搡着出去吹箫,那箫声绵绵,倒是跟琴声合为一处。那琴声只是一顿,便很快反应过来,手指飞舞,清脆的声响再度响起来,那可真就是琴瑟和谐了。
被推出去的郎君岁数不大,那对面正在弹奏的女郎想必也是年轻。
莫惊春笑看了几眼,便往僻静些的地方走。
今日他们来得,却是早了些。
不过莫惊春虽然到处走走,还是停留在能够看到莫沅泽的地方,只是站得高了些,这彭家府上,倒是有一处做得异常精致的假山。假山亭子上,站着一位侍女,在看到莫惊春过来时候,忙欠身想要为他煮茶,莫惊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
不过莫惊春坐下后,却是看着假山下的来往,有些出神。
其实不只是莫沅泽,莫惊春自己也甚少参与这些宴席。
年轻的时候是为了读书没时间,再大一些是没有心情,到了如今这年岁,敢于下帖的人,却已经是少之又少。
莫惊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若非今日刚好是他休沐,周岁宴又是在晚上,莫惊春也不一定会参与,毕竟他对这些事情也并无太大的兴趣。
所以他下午送徐素梅他们过来,其实也是来早了。
莫惊春听了一会流水叮咚,倒是险些眯了过去,是待听到下面的争吵,方才醒过神来。
“你若是不打算娶我,今日又何必过来?”
“二娘,你这话便是在挖心,我何尝不想娶你,可是……”
“什么可是?凡是后面再加这句话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惊春一边眯着眼听着,一边为这句话鼓掌。
这话却是不错。
这痴男怨女的事情,莫惊春本来就不想参与,可是正巧他们以为假山上没人,便躲在下面说话。莫惊春便罢,那个一起站着的侍女脸色都白了,显然是听出来这两个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只是她自己听到就算了,她还能够躲起来,可偏偏这里还坐着一位!
莫惊春漫不经心地眯了眼,冲着那侍女摆摆手,让她再往里面站一点,免得被下面的人给看到了。
这些年轻姑娘郎君就会想当然,好歹也得上假山来,才知道这里究竟有没有人吧?
底下那郎君好没负担,只想着贪图一时享乐,却是不肯如女子愿去提亲,显然也只是会口花花,等到两人不欢而散,女郎被气得跑走了后,这争吵才算是落下幕布。
莫惊春刚想离开,可人还起身,这片地方,就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莫惊春:“……”
假山究竟是什么绝密谈话地点吗?
这谁也看不清楚的地方都不知道藏有几个人,是真的笃定在这里说出来的隐秘不会泄露出去?
莫惊春的腹诽还在继续,那厢的说话已经开始。
“要我说,最好的人选,可不是别的,就是莫沅泽。”
“可他这岁数……有些太小了吧?这才多少岁?”
“哪里的小?十四五岁可是不小,别家都有几个通房,更别说他那身材,可比得上那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的难道是错的?”另一人娇笑着说道,“大将军,侯爷之子,府上又没别的男丁,只得一个姊妹,莫家府上又甚是简单,不会有咱家这么多事,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彭家跟莫家的关系不亲近,若不是这次小弟的抓周宴,都未必……”
“之前不亲近,可是眼下莫夫人不是到府上来吗,你不如……”
“你疯了!”
“事在人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莫惊春摇了摇头,还未等他们说完便起身下了假山,那毫无掩饰的脚步声吓到了躲在假山下说话的人。
他目不斜视地从底下经过,就像是丝毫没有看到那下面仓皇离开的痕迹,从偏僻的地方步回热闹中去,找到还在玩闹的张连义,拖着他走到边上去。
等他再回来,莫沅泽一脸好奇地说道:“我叔为何找你?”
张连义奇怪地说道:“他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便是你去出恭我都要跟着。”
莫沅泽嫌恶地看了他几眼,“我叔那么高雅的人,才不会说这样的话,你还是闭嘴吧。”
张连义:“???”
他一巴掌拍在莫沅泽的后背心,“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莫沅泽一个踉跄,咧开嘴笑起来,“八九不离十!”
少年郎的玩闹在日暮后就鸣金收兵,宴席已经摆开,莫惊春早早就被彭尚书亲自请入席,便看到偌大的院子中,男客和女眷皆是分开,只用屏风隔了起来,却是看得到中间那张摆满了无数器具的红桌。
那张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彭尚书的官印,也有胭脂水粉,还有些好兆头的东西,就连小巧的兵器也都拜在边上。
不多时,彭尚书便亲自抱着小儿出来。
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穿得可爱得紧,小手戴着一个小小的玉环,脖子上也挂着长命锁,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周围这么多人,也不哭不闹,倒是个胆大的。
莫惊春坐在主席上,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孩子被放下来后,便直接躺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才在奶娘跟夫人的哄骗下爬起来,一边爬一边将看着漂亮的东西塞进怀里,最后一屁股坐在他爹的官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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