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原礼想想,烈火帮在事发之前,那可是人多势众,谁去跟他们叫板,确实也就跟玩命差不多了。
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谢六郎的肩膀,安慰他说:“兄弟,想开点儿。”
“我想的开着呢,”谢六郎冷笑,“要是想不开,我怎么会来看自己的仇人倒霉?!”
陈原礼却不觉得他这样想有什么问题,夺妻之辱,不下死手去报复回来,那还能叫老爷儿们吗?!
皇城司拿人自有一套章程。
很快,后院的女眷就被捆成一长条拖了出来。
白家的日子过得富庶,后院伺候的丫鬟婆子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人,在这些人当中,谢六郎一眼就认出了他以前的那个冤种老婆姚氏。
跟了白老三,姚氏确实养的比原来富态多了,穿的衣裳也讲究。可惜一大早就被官兵从屋里拖了出来,头发也没来得及梳,厚衣裳也没来得及穿一件,满脸都是惊慌之色。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惊恐之中,她隔着半个院子,看见了站在二门旁边的谢六郎。
姚氏的瞳孔一瞬间剧烈收缩,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视线中那个冲着她笑得一脸阴沉的男人,确实就是曾被她迫不及待一脚踢开的前夫。
姚氏一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满心的恐惧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是你!是你!”
押着她们往外走的皇城司侍卫走过来,兜头一个大耳刮子,厉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这一掌打得极重,姚氏的身体向旁边歪倒过去,却又被捆缚着她们的绳索拽了回来,踉踉跄跄的被身后的人推搡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她耳边除了嗡嗡嗡的噪音,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一片金星乱飞,她什么都看不见,唯有谢六郎那张面孔清晰地凸显在她的视网膜上,他满含恨意的看着她,眼里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姚氏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反而跌进了最可怕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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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六:老子就是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第93章 生而知之
司空闻到食物的香味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此刻已是天光大亮了。
他身上盖着厚软的被子,脑袋下面还有很舒服的枕头,除了书房里的榻不如床那么宽敞舒服,这可以说是他近些天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了。
司空伸了个懒腰,听到身旁传来笑声。
罗松的脑袋凑了过来,像看什么有趣的小动物似的看着他睡眼惺忪的脸,“小空,我发现你睡着的样子,真像一只大猫啊。”
司空,“……”
不是刚才还喊哥的吗?怎么一觉醒来,又变成小空了?
罗松笑眯眯的看着他,“吃饭不?”
他一提吃饭,司空的肚子顿时叽里咕噜的叫唤起来。他可是忙活了一整晚,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睡过去了,一直饿到现在。
“什么时辰了?”
罗松说:“午时过了。”
“大人呢?”
“大人回来过,又被喊走了。”罗松拉他起来,推着他去书房后面的洗漱间去洗脸收拾自己,一边絮絮叨叨的给他讲外面的事,“今日全城戒严,城门都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皇城司的人带着金吾卫在满城抓人呢。”
“抓烈火帮的人?”
罗松点头,“通明赌坊、春江楼、还有武源镖局都已经被查封了。”
司空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烈火帮那位神秘的大当家抓到了吗?”
罗松摇摇头,“这个还不知道呢。”
事实上知道大当家的人也不多,这位大当家平时很少露面,帮会里的事情都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来出面解决。
“不过手下都落网了,他能往哪里逃?”罗松对大当家落网的结局还是很有把握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已经被皇城司抓到了,落到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审不出来的?”
司空开始洗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凤随的内书房。
他获准进入内书房,是因为火枪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累了在书房里睡一觉已经有些逾越了,他此刻竟然还狗胆包天的霸占了大人的洗漱间?!
司空手一抖,洗脸的布巾啪嗒一声掉进了水盆里。
罗松的说话声被打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啦?水太烫吗?”
司空苦着脸回头看他,“你怎么直接把我推这里来了?这里不是大人的地盘吗?”
罗松一乐,不当一回事儿的说:“大人刚才发话了,让你醒了就在这里收拾,他说他回来还有话要问你呢。”
司空看看手里的布巾,心里有不安,但更多的,还是被感动到了。
他还记得陈原礼曾经说过,凤随的内书房轻易不会让人进去。但现在,他却在这里连吃带睡,还大模大样地占用人家的洗漱间这样私密的地方。
就算知道凤随是看在他有点儿用处的份儿上看重他,但上位者,真正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又有几个?
司空没有理会外面的事情。
烈火帮的倾覆,如今已与大理寺衙门无关了。牵扯到了私藏兵器,皇城司绝对会将这些人的祖上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
司空坐在榻上埋头画图的时候还在想,如此一来,谢六也算是一雪前耻。解开了这个心结,从此以后他也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吧?
洗漱之后,司空吃了一顿饱饭,继续琢磨燧发枪。
在燧发枪面世的最初,它的结构与性能与鸟铳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最主要的改变,在于发火装置,它由火绳点火,改为燧石发火。
这种撞击式的燧发枪,扣动扳机之后,龙头下压,依靠弹簧的作用与火石摩擦发火。它不但克服了火绳的种种劣势,而且也提高了瞄准的精度,发射的速度与精确度也大大提高了。
司空在“自动打火装置”这几个字的外面画了一个圈。
“这是什么意思?”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带疑惑。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司空被惊动,有些迷糊的解释说:“是整个革新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
他抹了把脸,脑子里清醒了一些。
凤随也坐在榻上,隔着一张小桌子观察他正在绘制的图纸。
“大人?”司空眨眨眼,看着凤随从他面前抽走画了一半儿的图纸,一颗心稍稍提了起来。
凤随将图纸放回桌面上,很平和的看着他,“跟现在军中使用的火枪不大一样……你给我讲讲吧。”
司空垂眸,微微一笑,“好。”
图纸上的几种火枪各有优劣,但原理是相通的,解释起来并不深奥。但无论是金属的冶炼,还是火药的提炼,这些问题的关键都在于人。
凤随皱着眉头,思索着最为重要的问题该如何解决,“要是有懂行的工匠在此就好了。”
凤随觉得他听不懂的内容,工匠们应该是能听懂的,他们还能更为顺畅的与司空交流。而司空显然要比普通的工匠懂得更多。他所掌握的知识,以及他对于兵器的了解和改进,在凤随看来有一种……令人敬畏的前瞻性。
“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他忍不住问他,“寺庙里?”
司空哑然,有些迟疑的望着凤随。
凤随安静的与他对视,眉眼之间令人畏惧的森冷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神平静又从容,耐心的等待着他给出的回答——无论是什么样的回答。
“想听真话吗?”司空心里有些打鼓。
凤随挑眉,好像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是不可思议,“难道你打算编个故事给我听?”
“这倒也不是。”司空稍稍自卑了一下。他的语文学的可不怎么样,虽然也不至于考试的时候不及格,但要让他临时改行去做编剧,那还是有些为难人的。
“我是觉得,真话你未必会相信。”司空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要是说我天生就会,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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