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横插一脚的话,说不定直接就把苏琳掀下正室的宝座了。
还有公主,站在她的角度,她是愿意从三品御史大夫的女儿给她当儿媳?还是愿意一位与苏琳相比身份并不低,还会对她口称“表姑”,一意奉承她的晚辈当儿媳?
这都是不好说的事。
如果公主也站在崔宛如这一边的话,苏琳的处境就不止是“不好”这样简单了。
凤随自己也没有娶妻,房里也没有什么心爱的丫鬟,这些后宅的事情,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想了一会儿,只觉得乱七八糟的,好像每一个女人的角度看法都不一样……
人心不齐,这一家的日子要是能过的和和美美,那才奇怪了。
“先不说乔家的事。”凤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的说:“明天去看看出事的地点,再上无量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一家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异常。”
司空连忙举手,“小的去。”
凤随挑眉,跑腿的活儿可是个辛苦的差事,再说还要上山下山呢。
司空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无量寺距离孤云寺不远,要是差事顺利,我正好回去一趟,见一见智云师父,有些事要跟他商量。”
他这也算是假公济私了。
陈原礼就在一边偷偷笑。他最喜欢看司空这种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等同意的表情了。
凤随也笑了起来,“公事为先。”
司空连忙起身,一脸严肃的表示,“小的不敢耽误公事。”
说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这段时间忙的很,专门去山上找智云师父商量有关姐妹们的大事是不可能的,正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想来绕一段路,过去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是挤得出来的。
凤随就点点头,对他说:“我跟乔夫人说好了,明日一早,她打发家里的两个仆役过来给我们的人带路,去看一看出事的地方。”
陈原礼忙说:“我和司空一起去。”
“你留下。”凤随想了想说:“我和徐严跟着去,再安排几个侍卫。”
陈原礼和司空连忙起身应了声是。
在外院的食堂吃过一顿有鸡有鱼的晚饭,司空被陈原礼拉回了他的新宿舍,发现床帐被褥都已经被人铺好了。
被褥都是新的,天青色的细布,厚实绵软。
这么一比,司空自己带来的被罩枕套什么的,就显得粗糙多了。他的这些东西都是托顾婆子给做的,不管手艺如何,布料是肯定不能比的。
不过司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被罩枕套给套上了。他没有那个耐心去反复拆洗被褥,有了被罩这些东西,不但可以经常换洗,工作量也能打一个大大的折扣了。
他两辈子都不爱干家务。但以前是有各种方便的机器,或者有家人代劳,再不济外面还有干洗店呢。
现在么,不爱干也得自己挥着膀子上了。
陈原礼睡前还跑过来检查了一下司空的房间,见了他的被罩还大大的惊讶了一番,等听了他的解释,又觉得这个小发明确实方便,嚷嚷着也要找府里的针线房给做。
他又拉着司空讲了讲虞国公府上下的一些琐事,人事上的一些交代等等。听的司空眼皮直打架,等他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他几乎是头一挨枕就睡着了。刚搬了新住处的不习惯,那是一点儿都没有。
转天一早起来,收拾完毕,乔家的管家已经在凤家的后门处等着了。
这位管家也姓乔,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看外表很是敦厚老实。他一条腿有些跛,据说是以前当兵的时候受过伤,落下的残疾——记国公乔德显年轻时候也是带过兵的,乔管家就是他带出来的老兵。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面容温和的青年。他是乔夫人手下的管事,别人都称他苏六郎。他母亲就是苏琳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位林娘子。乔家人去山上上香的那天,他也跟着去了。
他们一个是乔家的人,一个是苏琳的人。司空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尽管苏六郎对乔管家表现的比较尊重,他还是隐隐的有种这两个人不大融洽的感觉。
一行人出了城东门,朝着太平镇的方向去了。
这条路要比城南那条大路窄一些,路面也不够平整。城门外就是大片的田地,再往前走,地势便开始升高,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多了起来。
接近太平镇的时候,山林越发茂密,这条路看上去完全就是从山林中开出来的。只是这条路人来人往,路边也常有人停下来休息,还有人干脆垒了土灶生火做饭,是以靠近路边的树林颇有些稀疏。很多地方都长着半人高的蓬草。
乔家的马车翻车的地方仍然留有痕迹,即使乔管家不说,凤随等人也看出来了。
当日的情形是先有雷声炸响,然后马匹受惊,跃起之后冲向路边,直接将马车带翻了。
道路一边是山坡,另一边则是向下延伸出去的山林。马车被带翻之后,顺着斜坡下滑了十余米,撞断了几株小树,最后撞在了三五棵紧挨在一起的大树上,被拦住了。
直到马车停下来,乔家的人才算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这个时候,李娘子、车夫和乔颖儿都已经不见了。
凤随带着司空在路边下马,沿着车马翻倒留下的痕迹一路走过去。
到车马被拦住的地方,再回头看时,这一段距离虽然不远,但地势却低了很多,头顶上方有浓密的枝叶遮挡,视线颇受影响。
再从这里往山下去查看,还可看到凌乱的脚印,也不知道是当初劫人的匪徒留下的,还是乔家的随从留下的。
凤随带着人沿着脚印的方向慢慢检查。遗憾的是,走出没多远就是一片洼地,洼地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腐叶,蓬松又富有弹性,不管曾经留下什么痕迹,现在也都看不出来了。
凤随又带着人回到之前发现了火药痕迹的那个大坑前面。
这里距离道路并不远,火药的威力也并不算大,不过就是冷不防出现巨响,所以马匹才会受惊。
而这个点燃火药的地方,自然也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乔家的马车一辆跟着一辆,彼此之间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而这个火药坑的位置,就在乔颖儿的马车经过的位置,引线的长短,点燃的时机,也都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劫匪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目标,并且他们也知道哪一辆是乔颖儿的马车。
第35章 碎银
司空看着坑边火药残留的灼烧痕迹,陷入沉思。
如果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利用火药来做出惊吓马匹这样的事,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将这种东西的威力增大,投用到战场上去吗?
不,不,不是这样。
司空觉得有必要端正一下自己的思想,他不能以千年之后的科技水平做依据,来反推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
历史不可能将一个时代的风貌,完完整整地展示给后代。
唐宋期间不是没有火药,而是因为技术局限,没有机会大规模地投用于战场。
在司空前世的时代,已知纪年最早且保存完整的火铳,是保存在历史博物馆的一件元代火铳,以铳管、药室、铳尾三部分组成,材质是青铜。
这种材质的火铳管壁能耐较大的膛压,又因为能够反复填装发射,使用寿命较长,很快就成为军队中重要的武器装备。
关于火铳,司空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个行家。相对他的专业而言,武器发展史是他必须要了解的历史知识。而且他还曾以元代火铳为题目写过论文。
但学术上的讨论与研究,毕竟还是要考虑到当下的实际条件。比如制作火铳的材料、火药的提纯等等。
他这里发呆,凤随就看出来了,伸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想什么?”
司空迟疑了一下,觉得他的想法虽然大胆,但实行起来也未必就毫无可能,便摇摇头说:“是有些想法,不过一两句话说不清。”
凤随左右扫了一眼,“是很重要的事?”
他以为司空从这些人留下的痕迹上面发现了什么线索。
司空神情郑重,“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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