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桂弘的手骤连着衣角捏攥成拳,桂弘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嗓音发哑,淡淡道:“打我。”
那拳头抖得厉害。
“打我,不用您忍着。我今日要做定这混蛋,您愿意也好,记恨我也好,实在不乐意了,敲昏了还是弄死我都行,反正我是赢不过您的。”
“狗东西…别闹了,别闹!”
桂弘捏着画良之手腕,再次铺天盖地吻上来。
像咬了什么带刺的荆,舌尖上卷的血腥味直往口腔里涌,画良之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地呜咽骂他,声音全被塞回嘴里。
“好。”
桂弘松口后拉着手腕将人拥进怀里,背后的手已经顺着尾椎探了进去。他感觉画良之猛地一颤,紧接着肩膀湿地一蜇,应该是被咬住了。
他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手反抗。
“那我当您认了。”
画良之的眼睛瞬间睁大,背后异样的触感电闪般传进身体,难以言表的酸意沿脊椎一路刺向额顶——
这早超出他承受的滋味,像是不曾识过人掌心温度的野猫,分不清善恶,受惊时只会尖叫伤人。
“别碰我!”
桂弘顿时用力按住他的后背,强行把挣扎着的人塞回怀里,另一只手早已往更深处探寻——
画良之吓得两眼发昏,但比起桂弘正在做些什么,自己身上从小腹下涌来的那一波又一波无法自控的酸涨感,才更让他几乎崩溃地恐惧。
那种好像身体早已投降妥协任人摆布的滋味,让画良之一瞬间被抽空所有安全感。他从未把自己全权交与过任何人,以至于到了身不从己命的时候,这股无以言表的恐惧紧紧缠住心脏,麻痹大脑,让他眼前发黑,呼吸困难全身无力,成了濒死之鸟。
画良之大口嗬嗬地狼狈喘气:“桂…放我,放……”
桂弘把下面放松开了,他拍着那发颤的背,手指下甚至急着更强力了几分,没有放开的打算。
“我本是想等到你全心的愿意。”桂弘的嗓音急哑得厉害:“但我或许再没机会了,我尝一口,执念散了,才不会成鬼。”
画良之耗尽力气堪堪挤得出半点断续的声:“不好,不好,你我……不能这样。”
“你我怎样。”桂弘含住他樱红滴血的耳垂,轻舔慢咬,竭力控制着分寸向下吻去脖颈。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弟——”
“又无半点血缘。”
“我养你了……”
“可你不是我亲娘。”
“阿东,我……”
画良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哼哼。
“对不起,我求你……下次再……”
“好贪啊,还想要下次,没有下次了。”
桂弘觉得足了,他舔舔唇,准备抱起画良之让他好方便坐得上来,扶背的手一用力,怎忽然摸出大片水淋淋的汗。
桂弘骇地一惊,慌张把画良之压在自己肩头的脸搬起来。
可画良之这会儿已经快要虚脱地瘫软,整个人软趴趴泼在他怀里,脸上没半点血气,唇色煞白,气若游丝,好像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似的。
桂弘顿时吓的脑袋发懵,立马把手抽出来,情急下抓着画良之肩膀狂摇几下——
画良之脖子撑不住头,晃得稀里光当半昏半醒,再是咣叽砸回怀里。
“你……别装死啊!”
画良之快晃吐了:“……”
桂弘这会儿哪还有半点欲念冲动,惊慌从椅上跳起来,画良之失了靠着的力气,大头朝下从椅子栽下去,桂弘又连忙扑身去扶,顺着力气眼睁睁看画良之像滩水似的流到地上,躺得四仰八叉,双目失神。
“哥!楠封”
画良之被魇了一般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动弹,张不开口,只有眼珠子勉强滚洞几下,喉咙哼哼两声。
随后与逐渐恢复的神志一道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羞耻。
被他轻薄就算,怎还能吓得虚脱濒死,自己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桂弘束手无策地立在他前边儿往地上看,两眼吃惊瞪得像铜铃,手里默然缓慢地系着袴带,半晌才想起该扶他起来去榻上,总不能让人一直在地上躺着。
好在画良之先恢复了神志,抿嘴不言地顶着桂弘火辣辣的视线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拉紧被他扯松的蹀躞——然后去撞柱当是上策。
“要不扶您去一躺……”桂弘小心嗫嚅。
“……”
“哥,对不起。”桂弘被着屋里气氛尴尬得头皮发麻,又先道:“我,我真不知您这么怕,是太急了,好容易下定决心要试成一次,您也没说反抗……”
画良之揉揉红了一片的手腕:“你掐着我。”
“您若是真不想,岂能被我掐得住。”
画良之多一刻都不想待,脸上滚烫的烧灼还没下去,身后仍像留了什么东西在里头的隐隐作痛让他更是觉得丢脸极了,想不通他二人怎就忽然间真的到了这一步,胡乱披上衣服拔腿道:
“……我先回去了。”
“回哪儿?”桂弘急着留人,三两步追出去,可刚刚那些事怕是早把勇气耗之殆尽,他再不敢碰那摇晃的身子半下。
“你还有哪儿可以回,不是一同守城。”
画良之背对他站在门口,心里也没答案。
“别躲着我。”
“……”
“哥!”
“你。”画良之沉了口气,道:“今日为何如此粘人。”
“有吗?”桂弘吞了吞口水,急迫下又抓了人手臂从身后扑拥下去,弯着身子埋在画良之肩头。
“我没有,没有。”
画良之胸口发闷,他抬了头,借门外城楼上点点火光望见半隐在云中的孤月。
许是月光冷冽,刺得眼酸。
“混狗崽子。”
他抽了下鼻子,月色映得眼眶湿淋淋地盈盈,抬起的头再放不下了。
第121章 夜袭
桂弘隆着背,以一个看起来并不舒服的姿势埋在他背上,久久未动。
画良之知他为何急迫,为何冲动。
谁能不怕。
背水一战时以一敌十的奋勇不是士气或信念,只是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他们立足于自身恐惧之上,为寻一个只存梦境中镜花水月似的明日。
就像是两根交缠一处,随时折碎的稻草,狂风暴雨下拼命立直身躯,相互成为对方想要活到最后的依靠——谁也不敢率先断了。
“我想过安稳日子。”桂弘闷在他肩上,弱声低哑:“我好想,回以前去。天寒地冻也好,食不果腹也罢,我安心乐意。”
“食不果腹可不好。”画良之声音糯了许多,他抽动鼻子:“算不得安稳,每日要为吃喝做愁,吃不饱的人是无法愉悦的。”
“你不也没任由我饿过肚子。”
“十一岁起,我养了头贪吃的虎。每日为了喂它啊,我漫山遍野跑着找食,当真是呕心沥血了,酷夏捉野鸡上蹿下跳,寒冬捕鱼淌冰河瑟瑟发抖——你说这能算得了愉悦?但怎说呢,我看那小虎吃得香甜,长得迅速,竟傻呵呵觉得值。”
桂弘干咳两声:“合着我自小就是个累赘。”
“累赘也好。”画良之苦脸笑笑:“有个东西抓着我,哭着闹着要陪,寸步不离——才感觉到我真切活着,我被人需要,我当下喘的每一口气,并不算毫无意义。”
“现在也是吗。”
“现在也是。”
“何德何能。”桂弘谈趣道:“我桂堂东何德何能,让这世上最自私的画良之为我不遗余力,毫不犹豫说出答应殉情陪葬的话。”
“人活一世总得有些盼头。”画良之抬手揉了揉肩上男人的头发:“我盼过自己升官发财不愁吃穿,咬牙切齿撑着往上攀,当一切遂愿时又觉空虚得快要死了。人呐,总是这么不知满足,好在而今这份心思能放你身上,盼你能得一世安稳,不枉我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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