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弘轻蔑冷哼,视线从画良之身上缠的纱布,转向颈间铁颈圈。
猝不及防抬脚蹬在画良之脖子上,额头硬是被踩磕在地!
“唔……!”
“画良之,你好好看看,现在,谁才是那条被拴着链子的狗!”
画良之的脸被他一脚碾在地上,跟氍毹磨得生疼,却无半丝退缩,破罐子破摔地破口恶骂:
“你能耐,有种杀了我啊,光像个懦夫似的凌辱人有什么意思!老子可是陛下钦差,你杀我,就算谋逆!最次也要剥了你的身份,成个贫民,没用的废物东西,看你能再靠什么活,能凭什么折腾!我死了,也不要你好活!”
“画大人愚昧啊。”桂弘未带丝毫怯色,甚至神态自若,嘴挂狞笑,脚下踩得更狠。
听画良之吃痛闷哼,取乐笑道:“谋逆的是您,怎成了我呢?分明是你提枪要杀我,王府护卫二百五十人皆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这一箭,本王现在可就该埋那三尺黄土之下了!画良之,你最好老实点儿,免得本王把这事告发出去,你全家都要跟着掉脑袋!”
“那你他娘的告啊!告啊!我早说过,我画家上下就这一颗脑袋,赔给你就是!谁怕!”
画良之狠劲儿挣着,挣得浑身都疼,铁链哗啦响个不停,他就像个被强压的劣犬,见谁咬谁,天地不服。
桂弘退步收了脚,画良之立刻跪直身子,脊椎绷得笔直,眼眶通红,恶狠狠盯着他看。
“不是的吧,画大人。”
桂弘心有余力地恶笑,烛光跃跃下,各半张脸于半明半暗间闪烁,活像个索命的阴曹鬼煞。
“我命人查过,画大人宅府未售,里面可还是住着人的。怎么,不曾外告的金屋夫人?谢宁和我说,她生得可是个沉鱼落雁的漂亮,美人儿可惜啊。”
——哗啦。
铁锁骤然挣到尽头,咆哮声混着错乱锁音,这儿滚烫沸腾得早应不是了人间,是阴曹地府,是无间炼狱。
“桂棠东!你别想动她!!!”
桂弘见如此反应,可是满意无比,眉头紧蹙,更是狰狞磨着牙,咯咯笑道:
“叫我说对了?画大人果真是金屋藏娇啊。”
“明安不过是侍女,你放了她,她与我画家无关!”
“有没有关,不是我说得算的。”桂弘假意叹笑:
“国法就是这么写着,诛灭全家,奴婢侍从都逃不掉。”
“……你!”画良之气得浑身发抖,嘴角忍恨啃咬出血,顺着那他玲珑尖巧的玉白下巴淌。
“你到底想我怎样!”
“何至这般动怒?你又不必委曲求全,死就是了,舒服解脱,那不就是个侍女,一起葬了呗,路上也好搭伴儿。”
他再哂笑强调道:“画大人生平行事肆意自私,何时在意过他人生死。”
桂弘满口嘲讽,愈是将恶恨之人凌辱碾齑,愈发得意兴奋得双目红光耀耀。
“明安不行……你不能动她,不行!我的命给你,我给你!”
画良之心疼得胆肝俱裂,他再跪立不住,就用两手俯撑着身子,声音抖得厉害。
他知道面前人留他一命,熬他不死,便是另有所图。
慌乱伸手去抓恶人衣摆,无奈铁链有限,扽得他成了只跳梁小丑。
“为何如此逼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
“本王,是可以替你瞒下一切。”
桂弘瞠目狞视着画良之的后背,烛光似火,四处火热焦灼,满堂橙红,燃得眼前摇动纠缠。
这视线却教画良之觉得是芒刺在背——
太疼了。
“我想要的啊,很简单。”桂弘说着,并上前几步,一把扯住画良之脖子上的铁链,狠劲把人掀翻再地!
“你,做我的狗。”
王爷沉声如钟,轰地一声炸在画良之脑子里,激荡不息。
画良之连再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趴在地上,像临死之人似的磨蹭了几下身子,腿可以跪着,身子却再直不起来。
这一下把他甩得伤口大概是重裂,钻心的疼,也抵不过傲骨折碎,肝肠寸断的疼。
“良之哥,这对你来说不难吧?给我父皇做了这么多年的狗,如今只是偷偷易个主,不仅不用死,还能保你荣华富贵,吃穿不愁,好养美人,反正你一向只图权贵,多好啊!”
桂弘再一脚踹上画良之半撅的侧腰,把他完全按在地上。
锁骨处的贯穿伤挣裂流血,几层纱布都拦不住,直染了地上氍毹。他没再抬头,唯死死握拳抱在头侧,闷在地上,憋着声细密的呜咽。
哭得桂弘烦躁不堪,咯吱磨牙。
“怎么,不愿意?你就这么嫌我?”
桂弘眉间染得全是不耐烦。
“快点说啊!墨迹什么!”疯子临近发狂边缘,忍无可忍,暴躁一脚跺在画良之脑后!
磕得他脑袋嗡一声响,有那么短暂一瞬,耳鸣几乎占据所有听力,这条任宰的犬悲鸣慌乱地护住脑袋,再被桂弘薅着头发从地上拔起,入眼一张泪流满面,狐目飞梢全是水雾,惶恐绝望的蛊人脸。
着实可怜,漂亮到让人再下不去手的程度。
桂弘觉得他这张脸,让人入目不忘,心生怜悯。
可真他妈晦气。
便撕着头皮把他翻摔过来,恶骂:“哑巴了?好啊,那我这就出去告发你,死吧,把你跟你那侍女统统绑起来,凌迟处死,割烂你这张脸!最好!”
——“我做!!!!!!”
画良之几乎是拼劲全身力气,尖叫着抱头喊出的这一句。
“狗!我做!做还不行吗!你饶了她吧!哥求求你,求你了!……”
……
桂弘在这一瞬,居然满足不起来。
他分明盼了十六年的哀求,他要他跪伏在地,要他丧魂落魄,摧眉折腰的求自己原谅,可如今真得偿所愿——
或因他到底为无奈才答应,或是因为……他是为了他那侍女才至于此。
……
下贱的狗东西……!
你能为了前程放我被火烧,放我去死,可眼下,却会为了个女人低三下四的求我,为了别人的命,苟且偷生!
越想越恨,欲念疯涨膨胀,渐渐失控,眼中的烈火越烧越灼,越让他空虚焦躁,得不到满足。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烦懑,他不畅快。
哪怕现在画良之哭着求他,也动摇不了半点爆发的掌控欲。
“来人!将墨与针取来!”
桂弘切齿痛恨,大吼命令身后侍从!
画良之颓躺在地,骇然睁眼,仓皇丧魂似的从地上爬起,跪着挪蹭退出好几步去,才厉声喝道:
“桂棠东!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画大人明知故问,卖身的家奴身上都有主人家号刺青,画良之,你既成了我的狗,更应有个标志的刺青不是?”
桂棠东挑眼一笑,全是戏谑。
画良之嗓子哽得干哑,再喊不出声,就沙着声音嚼穿龈血的恶骂:
“你偏要这般折辱我!”
“别担心。画大人朝廷命官,刺在脸上,脖子上可就太显眼了,不成样子。我给您啊,就刺在这儿,黑墨,刺您黑心口上,也好刻骨铭心,让你时刻记得当听谁话,是谁的一条好狗。”
桂弘接了刺针,捏来轻轻点了点画良之的胸口。
“别……别,别,我听你的,都听你的!我知错了,知错了,错……你别动手,别刺,别……!”
困兽拼命挣着往后退,满眼惊骇盯起桂弘手里针,倒是惹得桂弘愈发兴奋,一把抓住画良之项圈,再喊人一并把他按在地上。
“桂弘,桂弘!阿东,别啊,阿东!!!”
桂弘置若罔闻,手里没个轻重,带着恨意,第一针下去就刺得可深,奔着穿心刺骨去,血珠滋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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