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音乐厅对接的清洁公司,总共出勤三天,出勤记录上记录得清清楚楚,每日共出动20个名清洁人员。
但根据“白盾”对“蜂群”云储存记录的检查,意外发现,在出勤的第三天,鱼贯进入音乐厅的却是21个人!
那个被炸弹客伪装成炸弹的精致铁盒,必然就是在那时候放进去的!
那些清洁工也和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接触过。
据他们所说,那人戴着顶他们公司的工作帽,大大咧咧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上去和司机的关系也相当熟络,一路上像是大哥一样温暖地絮絮叨叨,和他们说笑话。
大家问起他的身份,他就说自己是新来的业务副主管,和大家一起去出趟活儿,了解一下他们的实际需求和工作环境。
下车时,他主动接过清洁队长的名册,一个个清点过去,一张张脸认人。
随即,他背着和他们同款的清洁背包和清洁帽,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随即大踏步地、公然走了进去。
事实证明,清洁公司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平易近人的“业务副主管”。
司机也根本不认得他。
他就这么自来熟地上了车,就好像他就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白盾”如获至宝。
炸弹客在这些人面前露过面!
而且“哥伦布”音乐厅的安保技术,是能检测到生物换脸技术的痕迹的!
换言之,这就有可能是那个炸弹客的真身!
要知道和那位“业务副主管”打过照面的可不只一个人!
“白盾”雄心勃勃地纠集了这批清洁人员,并聘请了顶尖的犯罪画像专家,要他们描述那位“业务副主管”的长相。
令“白盾”始料未及的是,不过是几天前才见过,但所有清洁人员回想起他时,都表现出了统一的困惑和犹豫。
所有人口中的共同特征是:那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征的人。
硬要说有什么特征,是他戴了副黑框眼镜,看不出来有没有度数。
除此之外,他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低,长得挺秀气。
有人说他看上去30出头,有人说他快40岁。有人说他一米七左右,有人说他可能还不到一米七。
这样笼统的描述,让画像专家简直无从下笔,勉强画出来的成品,也是一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
清洁人员们在传阅画像后,居然也说不好这张脸到底像不像他。
“白盾”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把画像拿给那些和炸弹客打过交道的人看。
比如瑞腾公司开采平台的值班人员。韦威公司的保安。
可他们也都不确定,一脸犹疑地盯着屏幕上的人,语焉不详道:“应该……是吧?”
“白盾”负责组织辨认工作的警员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什么叫应该?!”
结果,他得到了一个更让人火大的答案:“那……那就不是。”
在“白盾”一片兵荒马乱时,舆论的风潮骤然袭来。
当然,网上不只在讨论炸弹客揭露的“哥伦布”号的秘密。
很多人发现,在这场爆炸袭击中,唯一没有受到实质炸弹袭击的,只有interest公司。
难道是interest公司干的,想要炒热旧日的新闻,或者说,隐瞒什么真相?
原本打算借机狠捞一笔的interest公司一夜之间,被顶上了风口浪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
外界现在的和将来的混乱,与刚刚从宴会现场返回“海娜”的宁灼毫无关系。
他停稳车后,用手铐牵绊着单飞白,把他从副驾驶生生拽出了驾驶座。
单飞白怕疼,一直嘶嘶地吸气。
宁灼则是面不改色。
他向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和他一起被手铐磨擦着腕部皮肤和骨骼,和他一起疼,宁灼觉得很公平。
闵旻从半夜得到了那个货真价实的“爆炸性消息”,就不能再安枕了。
等她确认宁灼不在“海娜”,她愈发觉得情势不妙。
从那时起,闵旻便来到了停车场,等待宁灼许久,一见到他出现,便主动迎了上去。
她的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宁灼,我有事同你——”
宁灼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掠过:“没空。”
闵旻:“……”
她刚打算问出口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
再想去问时,却见被宁灼拖在身后、装作踉踉跄跄的单飞白回过头来,向她抛了一个风骚的小媚眼。
闵旻:“……”
她什么都明白了。
闵旻望着二人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眼底已经浮现出一薄层水光。
她自言自语地带着哭腔笑骂:“……死仔包。”
……
回到了房间,宁灼怀揣着一心烈火,挑了张宽大的椅子,径直坐下。
单飞白不知道从哪里又弄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小圆桌,放在这张扶手椅旁,上面摆着一瓶颜色如血的红酒。
他说喝了酒能睡得好些,已经连哄带骗带撒娇,让宁灼连续两个晚上上床前都要喝杯红酒再入睡。
单飞白没坐,只是有点心疼地摆弄着自己的手腕,同时偷窥着宁灼腕部磨出的那一圈红痕。
宁灼皮肤白,因此一点血色在他身上,都格外明显。
像是落在上好纸张上的一滴红墨,总要人忍不住想将那墨涂抹开来,弄脏一整张纸。
在单飞白满脑子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时,已经平下气来的宁灼也定定地望向这只难驯的小狼。
宁灼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允许过单飞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这是他针对自己的报复吗?
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把整个“海娜”拖下水?
到底用什么手段能驯服他?
羞辱吗?
这样想着,宁灼伸出了那只空出的手,握住了一旁的红酒瓶子。
他单手拔出了红酒塞子,径直将瓶身倒置过来,将瓶内价值不菲的红酒全部浇到了自己的小腹部。
原先仿佛一尘不染的雪白西服上,流动着炽烈的霞光,给人以异常强烈的视觉刺激。
单飞白刚刚在脑内乱转的愿望不经意间达成,讶然之际,看向了宁灼。
宁灼目光清冷如冰,但又仿佛自带微微的电火,甫一接触,单飞白的一颗心立即微微抽缩着颤抖起来,却又带着一股兴奋的胀热感,从他的心脏深处难以自控地勃发而出。
“……舔干净。”
宁灼把空酒瓶扔在地上,身体向后仰去,冷淡道:“舔干净了,我再和你说话。”
第93章 (二)不驯
白西服将宁灼的腰身妥帖包裹起来, 细细地掐出了一把劲瘦的腰线。
而色彩鲜明的红酒顺着布料的缝隙,缓缓渗入衬衫,又沿着扎入腰带的衬衫下缘, 蜿蜒流入了笔挺的西装裤内。
单飞白的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宁灼一路被心火熬着, 再加上拖着单飞白走了许久, 身上微微发热,一头黑色鬈发被汗水打湿, 有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鬓边。
宁灼的身体从不同他讲道理,常年保持着一个虚而不弱的状态。
单飞白和他住了这么久,经常见宁灼大半夜莫名其妙地烧起来, 原因可谓花样翻新。
哪怕只是今天的气温比昨天低上那么几度, 他的身体就会条件反射地闹上一场罢工。
天长日久, 连宁灼本人都很难判断出自己是否在发烧了。
除非症状明显、难受到不可忍受的时候, 他才会愿意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宁灼就是这样肆意挥霍着他的生命。
单飞白在心里拼命喊他,叫他,想要对他说:“给我留一点吧。你答应过把命留给我的。”
可无论心里如何在乎, 单飞白从来不露任何声色。
他跪了下来,不紧不慢,不徐不疾, 将一滴即将从宁灼指尖落下、鲜红如血的红酒吮掉。
指尖被含住的瞬间,宁灼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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