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样的天气, 在室外没办法用枪,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冷枪。
江九昭看向宁灼时,目光迟疑了一下, 歪头问耳机:“没错吧?这个是宁灼?”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江九昭仍然不敢确定,歪着脑袋对他左看右看, 末了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把它和眼前人作了下对比:“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可惜。”
发完这番感慨, 江九昭伶伶俐俐地一挥手,对着雾气下令:“做了他。”
命令一下,他便往后一退, 隐没在了无边的浓雾中, 同时巧妙地避开了宁灼向他迎面射来的一颗子弹。
子弹在荒街上的余韵袅袅不绝,伴随着忽然响作一片的脚步声, 仿佛是有百鬼夜行。
百鬼没有,五六十个人总是有的。
这些人三三两两地分布在街巷里,只待一声号令,就要对宁灼展开一场合围。
在与江九昭对峙时,宁灼按下了手腕处的信号发射器。
不按不成。
阿布未被破坏的红外探测的仪表盘上,显示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是一个想要了他命的敌人。
但信号发射器毫无反应。
整条街区的信号恐怕都被屏蔽了,已经无法成功发送。
宁灼看向大雾深处,粗略地心算了一下参与合围的人数。
“卢梭”的人,有一大半不在。
或许在今天,他们是想要趁着这个不见天日的雾天,把自己连带着“海娜”,统统一锅端了。
江九昭有可能是想效仿当初把金雪深弄到“四分之三”死的样子,活捉自己,拿自己去威胁“海娜”就范。
不过,江九昭恐怕也不是傻瓜。
连宁灼自己都知道,就算自己能完成一场有丝分裂,然后自己来打自己,也不能保证谁胜谁负。
因此江九昭针对他的策略很简单: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弄死。
宁灼想,他的船已经在建了。
他的敌人,还在他的家里等他回去。
一场好梦还没开始做,他不能叫它落空。
在宁灼盯着正前方,似是在呆呆地想心事时,一个人横扑上来,自以为动作极快,可宁灼的动作比他更快。
他甚至并没觉出宁灼的动作有多么迅速,只见到他的腿凌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那脚尖也不过是掠过了他的脖子,轻轻巧巧地扫中了目标。
然后,那人就听到了自己的颈骨咔嚓咔嚓崩解的声音。
他眼前一黑,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口鼻流血,满眼不甘,宁灼心里的那点火苗,遇风而长,熊熊燃成了一蓬野火。
他活动了手指,望向远方,仍然是面无表情。
这回,宁灼又一次出现了幻觉。
大雾深处,出现了三道蓝色的电子横纹,熄灭,又亮起。
那是天上的北极星,在指引他回家的道路。
他猛然转身,一脚扫断了一个偷袭者的小腿骨。
不等对方惨叫出声,宁灼就掐住他的脖子,狞厉地一推一扭,随即鬼魅似的一闪身形,消逝在了大雾中。
……
与此同时,“海娜”的绝壁之上,迎来了一批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
领头的是“卢梭”的B队队长,外号“蜘蛛”。
当初就是他带头料理了单飞白的。
因为料理得不干不净,“手套”记了他一笔,让他这大半年里都没能接到像样的活。
所以,“蜘蛛”雄心勃勃,发誓要把这次翻身仗打好、打漂亮。
这段时日,他们百般考察,悄悄动用了不少手段,可“海娜”基地岩壁坚厚,易守难攻,乃是一处天然的屏障。
好在,他们不防自己人。
在“蜘蛛”的示意下,一个昏死的“海娜”队员被拎了出来。
“蜘蛛”细心检查了他手腕处的“海娜”纹身。
没有丝毫损坏。
很好。
……“海娜”的通行证,就是“海娜”纹身。
“蜘蛛”从得到的情报判断,“海娜”的确是很护着自己人。
就算是有入侵者想要抓一个“通行证”,也必须确保那人活着,还要活得很好,不缺胳膊不缺腿。
因为扫描器会忠实地记录信息,要确保“海娜”纹身的持有者处于一个较为平稳的生命状态。
一旦回传的生命讯息异常,那必然会引起基地人员的警觉。
此刻是“海娜”的晚饭时分,他们的警戒心不会很高。
“蜘蛛”给那昏迷的“海娜”队员穿戴上了一套外骨骼,操纵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并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按上了扫描器。
那巨大的环状火山岩读取到他的信息后,缓缓翻转,轰轰然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蜘蛛”狂喜之余,又是做了个标准的战术手势,要求所有人迅速进入。
谁也不知道这洞口会开启多久。
那被挟持了的“海娜”雇佣兵仍然处于外骨骼的控制下,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蜘蛛”思考了一秒,要不要割断他的喉咙。
但想一想,他还是作了罢。
毕竟谁也不知道“海娜”里面还有没有这样要刷纹身通过的机关。
一队抱持着杀人之心的入侵者,驾驶着三辆装设了“海娜”车牌的车,公然地闯入了“海娜”内部。
一路下行,畅通无阻。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唐凯唱的眼睛里。
唐凯唱小声地对着通讯器说:“他们进来了。”
……
在“蜘蛛”他们看来,安保系统往往是遇到了异常,开始报警,才会引起内部人员的注意。
银槌市的人生下来就和机械和科技打交道,虽然很多人是被高科技抢去了工作,并因此而深恨这些科技造物,但他们却又本能地依赖、相信着科技。
在“蜘蛛”的惯性认知里,绝没有一个人会24小时坐在那里,单盯着监控屏幕看。
可惜,他们死都不会想到,“海娜”里就有这么一个怪胎,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小屏幕里行走。
自从他们自以为隐蔽地爬到半山腰,唐凯唱就把这群老鼠的行踪汇报给了单飞白。
单飞白也立即发现了异常。
傅老大不在。
……宁灼没能回来。
察觉到这一点后,单飞白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作为唯一坐镇在大本营里的主事人,他并没有意气用事,而是立即用内部通讯联络了基地内部人员,叫他们马上集合到会议室,应对突变。
分散在基地外的人员,单飞白也迅速安排他们去黑市里的几个安全点位避难,包括傅老大,他也表示他会找地方好好躲藏起来的。
一名“海娜”成员已经被“蜘蛛”他们挟持上山,不用多此一举地去联络了。
一圈联系下来,唯有宁灼依然是失联,行踪不明。
对这场围杀,许多人其实早有预感。
只是事到临头,“海娜”的雇佣兵情绪振奋之余,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精神寄托。
可是,宁灼生死不知,金雪深的身体则是刚刚恢复不久,活动了久了还是难免气喘。
就连傅老大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的指挥官,竟然是单飞白。
他们不习惯听他的话。
单飞白对下面投来的怀疑眼光视若无睹,坦然道:“各位,你们现在不信我也得信。‘磐桥’也在这里,我们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已经没有第三条路好走了。所以我要你们服从我的指挥。‘磐桥’的人知道,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磐桥”的人的确知道。
之前,“磐桥”内部也出现过在应敌的关键时刻,不服单飞白命令的人。
对方是一队深深植根在朝歌区的老牌流氓雇佣兵,平日里贩毒、贩卖人口,可以说无恶不作,因为实在被高速发展的“磐桥”逼到走投无路了,便打算搞一出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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