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似笑非笑的:“你想做什么好事情?”
单飞白却是一脸的单纯, 正色道:“不用什么,入戏就行。”
他说:“我喜欢你。”
此刻的宁灼并没什么旖旎心思, 略一蹙眉,露出困惑神色。
单飞白兜在他腰凹处的手掌稍稍发力,掌温比刚才还要热了一些:“你也说啊。‘我喜欢你’。”
宁灼的心并不在这上面。
他还在想,本部武会不会去而复返,让他功亏一篑。
他干巴巴的:“喜欢。”
单飞白提示他:“重复一遍。要有信念感才真啊。”
宁灼:“……喜欢你。”
单飞白的眼睛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嗯,我也喜欢你。”
宁灼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寻常。
他和单飞白对了一下眼神。
单飞白眼中那过真的诚挚,让宁灼的心跳失序了好几秒。
面颊麻热交加之余,宁灼伸手就去拎他的耳朵。
宁灼天生擅长把感情压抑在心里,因此颇不理解单飞白的口无遮拦。
单飞白天性轻浮,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和不喜欢?
想耍着他玩儿罢了。
可惜宁灼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外间的脚步声打断了。
宁灼转而捂住了单飞白的嘴,想了想,又连他的鼻子一起捂上了。
单飞白并没乱动,只是宁灼的掌心添了一点小小的濡热。
宁灼没想到他把狼崽子的习性学了个十足十,手被舔得微微松了些,就被单飞白耍赖似的抱在了怀里。
他用小小的气流音提醒他:“嘘。”
宁灼咬紧牙关,一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拥抱,一边侧耳倾听。
单飞白和他摩擦的那段皮肤热得异常,总跃跃欲试地要分走他的注意力。
直到宁灼确定,进来的是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熟悉的足音,他的心思才勉强回到了正轨。
没想到会这么巧。
偏偏是林檎走到了有他的那一间。
又偏偏在此时,监狱广播声响起了。
既然计划开始了,有些人无论如何是避不过的。
于是,宁灼越过单飞白的肩膀,按下了抽水马桶的按键,随即一把揽住他,低声道:“出去。”
当三个人同时出现,病房里的气氛迅速变得微妙起来。
林檎定定望向宁灼。
面对宁灼的质询,林檎答非所问道:“你个子……没怎么变。”
话说出口,林檎也知道这话说得不漂亮,忙笑着摆了摆手:“不对不对。你——”
宁灼向外望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指挥拍摄的凯南先生。
他收回视线,打断了林檎:“什么时候和interest公司混到一起去了?”
林檎好脾气地一笑:“不借他们的力,我进都进不来。”
宁灼面上不显,在心里轻轻一点头。
他是有心要捧林檎一把。
但林檎要还是固执地认为,在银槌市靠“破案能力强”就能解决一切,那他更适合去扮家家酒。
目前看来,林檎还没那么愚钝。
“你呢?”林檎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态度,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宁灼答:“业务工作。”
林檎:“什么工作?”
宁灼抱起双臂,戒备道:“这是审问吗?”
“不是。”林檎说,“是朋友的关心。”
单飞白在旁边轻轻点头:“啊,朋友。”
宁灼转过头:“有你什么事儿?”
单飞白小声控诉:“……偷我苹果。”
他孩子气的腔调让宁灼在不动声色的紧绷状态中略略松弛了下来:“闭嘴。一会儿再削一个给你就是了。”
林檎的脸有点发烧。
毕竟他苹果还拿在手里,属于现行犯。
林檎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小时候宁也给我削过一样的苹果,看着有一点怀念。”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单飞白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单飞白看向宁灼,声音稍稍拖长:“——宁哥这么好啊。”
林檎联想到前几天电话里的那个年轻男人低低喘息的声音,心下对他们的关系猜到了几分,马上尝试撇清关系:“他是人好……对谁都好。”
单飞白非常擅长利用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挑在这时候插科打诨,能够稍稍化解一些他们出现在这里的不合理,也能给宁哥留出更多的情绪缓冲带。
可现在他是认真地难受了,心脏火烧火燎一样地热着、涩着、酸着。
宁灼发现单飞白的脸一下子黑了。
这么多年的习惯使然,看他吃瘪,宁灼自然觉得有趣,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心情放松了下来,那一点不安的情绪也紧跟着烟消云散。
他转向林檎:“你刚才问我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
林檎转向他:“嗯,我……”
宁灼说:“我来这里保护一个叫本部武的人。”
寂静。
让人心悸的寂静,像是无形无相的潮水,再次在病房里扩散开来。
林檎单手按上了黑铜警棍,用拇指反复抚摸着顶端,好分散心底骤然汇聚的压力。
林檎向他确认:“本部武?”
宁灼:“是。”
林檎:“他雇佣的你?”
宁灼:“是。你认得他?”
林檎:“他为什么要雇佣你?”
宁灼:“我替人做事,要进监狱蹲一段时间,正好碰到本部武那边出了几桩事故,他手底下的人不中用,就用了我。”
林檎暗暗记下,并不详问本部武碰到了什么“事故”:“这么巧,进了第一监狱的高级监狱区?”
宁灼:“不巧。是有人安排我来的。”
林檎:“是谁?”
宁灼:“商业机密。想要知道的话,拿更高的价钱来换。”
林檎无奈地摇摇头:“都是商业机密,为什么我刚才问你,你说是业务工作,现在又肯告诉我你是来保护本部武的了?”
宁灼:“我的工作内容向来不外泄。可你只要问了监狱里的其他人,早晚会知道。——我这些日子就在本部武身边。”
林檎刀刀见血,而宁灼也见招拆招。
林檎稍缓了一口气,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本部武,他在哪里?”
“问得好。”宁灼说,“我也不知道。”
林檎皱起了眉。
宁灼则耸了耸肩:“几个小时前,他被刺杀了一次。单飞白替他挡了一刀。我来照顾单飞白,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
林檎将视线转移到单飞白身上,着意打量了他一番。
单飞白身上的确兼具了药味和血腥气,面色也是失血后的惨白,不是伪装。
看林檎若有所思的模样,宁灼叫他:“喂。”
林檎:“嗯?”
宁灼问:“你不是调到总部去了?活动经费够吗?”
林檎隔着绷带,困惑地看向了他。
宁灼:“雇我吧。五万块。我保你和你的组员今天晚上能安全走出第一监狱。”
林檎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失笑:“你真是……什么钱都要赚吗?”
宁灼摆出不容商量的架势:“这是友情价,不会再往下砍了。”
听到“友情”两个字,林檎微微笑了,拿着那只兔子苹果,张开双臂,拥抱了宁灼。
他贴着宁灼的耳朵,轻声说:“我以前没觉得长安区这么大。这么多年,没有在路上遇见过你一次。”
宁灼望向一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也没多大,我躲着你走的。
雇佣兵宁灼,“白盾”林檎,这两人还是不熟为妙。
看到两人这副样子,单飞白一颗心几乎要泡在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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