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师尊和师伯谈一会儿话,就会回来陪我睡觉,可我等了又等,等了好久好久,师尊都没有回来!”
“我……我就……就哭了,但这不怨我!”他一手端碗,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满脸无辜地道,“都怪它!”
“怪它什么?”
“怪它一直想爹爹!我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牧白据理力争,面色还微微发红,“谁知道孕反应这样严重?只要一离开师尊,它……它就闹,我胃里直犯恶心,一整夜都没睡好!”
奚华面露怜悯地望向他,轻声道:“这样可怜啊?”
“是啊,可怜死了!”牧白连连点头,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奚华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想着,小白应该是胃里受寒了,这不怪小白,怪他,是他此前没有收住脾气,对着小白发了几通妒火。
这才把小白给吓着了,那几天,小白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本来就身子骨弱,自然胃里受不住。
略一思忖,奚华便道:“这样,我回头传唤清泠过来,让她帮你把脉,再开几帖药。”
“清泠是谁?”牧白下意识问,随即又惊道,“我不要别人给我把脉!”
别人一把脉不就发现喜脉了吗?那还得了?
“清泠不是外人,她是你小师叔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比你入门晚一年,算是你的同门师妹,她的医术很高明。”奚华知道他的顾虑,特意强调了清泠是自己人,以此来打消牧白的疑虑。
哪知牧白使劲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让人把脉,还扬言,如果有除他和师尊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他肚子里有宝宝的事,他就绝食,把自己和孩子活活饿死。
奚华眉头一蹙,一掌打在桌面上,冷斥道:“越发口无遮拦!什么死不死的?还有没有点忌讳?”
牧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心虚地低了低头,总觉得师尊越来越像他爸了,管天管地,还管他嘴上有没有把门。
因为家里比较信佛,对生死之说,其实还是有些忌讳的,不可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
但让牧白没想到的是,像师尊这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穷凶极恶之徒,居然对此也有忌讳。
只怕又是看在他腹中孩子的份上,毕竟牧白刚刚一激动,脱口而出一句“一尸两命”,可能当场触了师尊的逆鳞了。
这下好了,师尊发火了,一巴掌把桌面上的碗碟震碎殆尽,汤汤水水洒了一桌。
“下回不许再说了,记住了么?”奚华长呼口气,情绪又渐渐缓和了,轻声道,“你继续吃粥,师尊再让人送些小菜来。”
“不用了,师尊,我早上胃口不好,吃完这碗粥,我就饱了。”牧白偷觑他的脸色,小声道,“我以后会好好说话的,师尊不要生徒儿的气。”
“不生气。”
“那也不要让清泠师妹给我把脉,行不行?”牧白怕他不答应,赶紧又道,“师尊那么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给我偷偷弄来安胎药,我喝几帖就好了。”
奚华没说什么,又剥了颗鸡蛋,看着牧白喝完了粥,又吃了两颗鸡蛋,这才答应了。
心道,回头把小白的症状同清泠一说,开几帖药便是了。若是喝了不起作用,那就再讲。
“小白,昨夜师尊把你大师兄带回来了。”奚华还是如实告知,轻声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暂且待在峰上休养,玉言会负责照顾他。”
牧白愣了愣,有些没想到师尊居然如此坦诚。
但转念一想,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大师兄人在峰上,想瞒也瞒不住。
“师尊,那我可不可以去探望大师兄?”牧白谨慎开口,看着师尊的脸色,斟酌着说辞,“我不用离太近的,就远远看一眼就行,只要确认大师兄平安,我就能放心了。”
奚华今日出了奇地好说话,居然点头应了,还告诉牧白,他一会儿还有些事,就不去看林宓了,让牧白代替他去看望一番。
牧白暗暗想着,师尊可真是冷血无情,大师兄伤重,竟都不肯去看望大师兄,若是大师兄醒来后知晓了,不知该有多么伤心。
浑然没发觉师尊也受了伤,只是觉得师尊今日的脸色格外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还不知何故,换了身墨色长衫,连里衣都是玄色的。
以前是披麻戴孝小寡妇,白豆|腐,小白脸,现在整个就是黑山老妖,还是那种明明都年过四十了,还嫩得跟二十出头小年轻一样的老妖怪。
不过,师尊生得好看,要皮相有骨相,要骨相有身段,要身段有皮相。
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无所谓,哪怕就是裹个破麻袋都好看。
由于师尊对大师兄太冷血,牧白等师尊前脚一走,后脚立马就溜出去找大师兄了。
昨夜奉微已经吩咐弟子,将林宓从书房,移到了旁边的偏殿里。
牧白过去的时候,师伯已经下峰了,可能是觉得江玉书的嗓子跟破锣一样,太吵了,便将他也带了下去,只留下了江玉言。
还有一名通身被夕雾笼罩的妙龄少女。
江玉言抬手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抬了抬下巴,示意牧白出去说。
等人都出去了,江玉言才介绍道:“清泠,这位是二师叔座下的小徒弟牧白。”
然后,又同牧白道:“这位是清泠师妹,也是……”
“我知道,师尊同我说了,她是小师叔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按辈分应当是我的师妹。”
牧白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个同辈礼:“师妹。”
清泠见状,也随即还了一礼,人如其名,气质清冷,相貌出众,英姿飒爽,声音也清脆悦耳。
“师兄。”
“大师兄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大碍?”牧白直接是问清泠的,毕竟听闻她医术了得。
清泠道:“还在昏睡,师伯已经重新为大师兄接上了手骨,脖颈上的割裂伤,也已经结痂,金丹无碍,只是气海略有些阻塞,但静心调养一阵,再兼施针用药,方可痊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大师兄的左眼有些麻烦,应当是被人用了上品法器所伤,瞳孔中间有一个很明显的窟窿。虽然眼球未碎,但要想眼睛复明,只怕……”顿了顿,清泠又道,“不过,也并非绝对,我尚年幼,医术不精,或许师长们会有办法。”
牧白心里一个咯噔。
他只知道大师兄喉咙被割,手腕被斩,但还不知道大师兄眼睛也被刺瞎了!
该死的苍玄风!
绝对是故意的!
他自己当年被奚华割喉,还剜了眼睛,现在竟报复在了大师兄身上!
这事归根结底,同大师兄又毫无关系!
如此做法,同奚华又有什么分别!?
牧白心里难受得要命,狠狠咬紧了牙齿,江玉言见状,便宽慰道:“你别急,清泠师妹说得对,或许师长们会有办法。总而言之,现在大师兄能活着回来,已然很好。”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探望大师兄吗?”牧白抬眸,轻声道,“我一定安安静静的,绝对不会打扰大师兄休息的!”
江玉言略一思忖,心道,既然师叔都肯放牧白过来了,想必就允许了牧白探视,遂道:“那就劳烦你先看顾大师兄一会儿,我送清泠师妹下峰。”
待二人走后,牧白便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
一眼就看见大师兄,仅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面白如纸。
双臂安安静静地放在身侧,左手腕处包着厚厚的白布,手背都没什么血色。
他轻轻触了一下,冰冷刺骨,如死人手一般。
牧白心里难受得要命,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把大师兄的手臂盖好。
然后就静静地守着大师兄。
没一会儿,大师兄似乎梦魇了,干裂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牧白赶紧侧耳去听,就听见大师兄一声声地念着,“师尊,不要丢下徒儿”,“师尊,徒儿好疼”,还有什么,“求师尊不要砍徒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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