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突然就明白,为何原主曾经那么讨人嫌了。
看来往后,他得跟江玉言身后,多学习一下语言的艺术性。这样往后在师尊面前,就不会因为说错话,而被师尊狠狠打嘴巴了。
“竟有此事。”奚华微微蹙了蹙眉,“既然素秋身体不适,那便罢了。夜色已深,吃完就全部回房休息。负责守夜的弟子名单排出来了么?”
江玉言道:“大师兄临出门前,已经排好名单了。”顿了顿,他心领神会地道,“两人守夜,一个时辰换一轮。十五岁以下的师弟和三个女修不守,牧师弟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不适,所以,也未安排他守夜。”
牧白:“……”为啥要特意强调他啊,好像他很特殊一样。
“小白现在还不舒服么?”奚华上下略打量了他几眼,语气淡淡地道,“方才为师见你对燕郎亭动手,精神倒是挺足。”
牧白:“……”
“不必因为小白是我的徒弟,就对他特别照顾。安排他今晚子时守夜。”稍微顿了一下,奚华唇角微微一勾,“锻炼一下他的胆量,让他一个人守便是了。”
江玉言道:“是,师叔。”
江玉书满脸郁闷,无声地说:“可是,不是师叔您老人家让我们特别照顾一下牧白的?”
牧白心如刀绞。
不过,事情也不是全然糟糕透顶,最起码,他不必自己想理由,深更半夜溜出房门了。
这样也不会引起同|房的大师兄怀疑。
看来,今晚子时,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奚华吩咐完之后,便转身上楼了。
经过小魔君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继续吃喝的心情,索性收拾收拾,就都各自回房了。
牧白故意在后面磨蹭,等人都走光了,才把地上那张白纸捡了起来。
通过读心术得知,原主确确实实给燕郎亭写了封信。
燕郎亭其实也没什么理由,拿一张空白的纸来蒙骗大家,实属没有必要。
但众目睽睽之下,奚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纸上的黑字,全部抹掉了。
牧白拿着这张纸,反复翻看了几遍,一点点墨迹都看不到。只是这纸一看就知道被人反复拿在手里看过很多遍了。
纸的边缘都有些发卷,还泛起一丝丝黄,应该是读信的时候,手指上冒汗了的缘故。
回到房间没多久,大师兄就从外面回来了。
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见牧白坐在桌前枯坐着,面前一盏油灯,发黄的暖光照在他的脸上,竟说不出的柔和。
眼尾还有些发红,隐隐噙着泪光。
想来是等了很久,一直强忍着困意。
林素秋突然心生愧疚,将从外面带回来的点心,分了一半出来,放在了牧白面前,柔声说:“抱歉,大师兄回来晚了,你困了怎么不先上|床睡觉?”
牧白不困,他的眼睛发红是因为在油灯底下,看那张信纸看的,看了很久,又是用火熏烤,又是拿水浇,愣是没有半个字显现出来。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信上的内容,关乎着他今晚会不会被|干|废,也关乎着,他要怎么抵赖。
“大师兄,这个是什么啊?”牧白早在大师兄进门时,就把信纸叠好,塞进了靴子里,故作很困,但又在忍的可怜样子,揉了揉眼眶,“我闻到了甜甜的味道。”
“是芙蓉糕,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位老奶奶大半夜还在摆摊,觉得她可怜,便把糕点全部买下来了。这些都给你,要是饿了就吃吧,不饿就留到明天吃。”
牧白晚上吃了个半饱,燕郎亭就打上门来了,后面被奚华吓得也没了胃口。
这会儿听说有点心吃,立马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谢谢师兄,你对我真好!”
比奚华对他好多了,师兄给他糕点吃,奚华只会给他那个吃,因为此前没有那方面的经验,牧白在马车里吃得简直想死……
只要一想到今晚还要吃,牧白就开始默默在心里流泪,觉得糕点都不香了。
他打开纸包,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还别说,这修真界的食物脱离了科技与狠活,纯天然,无公害,还是纯手工制作的。
真就香甜不腻,入口即化。
林素秋笑道:“同门师兄弟,何必言谢,再说了,这不过只是一包糕点。师兄去帮你铺床,你吃完后记得洗漱了再睡觉。”
怎么大师兄年纪不大,说话的口气跟牧白的妈一样,牧白点头,含糊不清地答应了。
他吃了一块,又去抓第二块,第三块……没一会儿就吃了半包,吃多了怕一会儿和奚华做|吐了,也就不敢吃了。
牧白刚要把没吃完的糕点包起来,忽然就瞥见从纸包里,滚出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粒芝麻。
虽然刚刚没吃到芝麻,但估计是从别的点心上沾的,也就没怎么在意。
刚要起身伸懒腰,却惊见那芝麻居然还跟活过来一般,开始繁殖了。
牧白大惊失色,刚要出声喊大师兄。
就见分裂出的芝麻在桌面上排出了字:别喊。
牧白:“?”
而后,又排出了一句:是我,燕燕。
牧白:“……”
燕燕,难不成是燕郎亭?
他大惊失色,一粒小小的芝麻,居然还能拿来这么玩的?
难道说,大师兄口中大晚上还在街头卖点心的老奶奶,就是燕郎亭假扮的?
但燕郎亭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很快,芝麻就告诉他了。
——阿白,对不起嘛,别生气了。
虽然燕郎亭此刻不在,但牧白仿佛听见了他娇娇柔柔的夹子音。
忍不住一阵恶寒。
——阿白,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不肯跟我走,但我会想办法接近你的。
千万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晚上跟我偷偷见个面吧?
牧白隔空狠狠摇头,直接拒绝。
——今晚子时,东南方向有一座拱桥,我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最爱你的燕哥哥。
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排了整整一张桌面,芝麻密密麻麻,看得牧白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
就在此时,大师兄的声音再度响起:“牧师弟,床铺好了,你可以进来睡了。”
牧白赶紧要把芝麻收拾干净,哪知再低头一瞥,原本密密麻麻的芝麻粒,已经凭空消失了。
该说不说,燕郎亭有句话说得挺对,魔界的术法确实高明。
牧白就是做梦都想不到,一粒芝麻还能这么玩。
“就来。”
牧白应了一声,起身往里间走。
这客栈哪哪都还行,就是床铺不太行。
房间明明很宽敞,偏偏就放一张床,要是搞个标间多好。
他瞥见大师兄跪在地上打地铺,误以为这个地铺是给自己打的。
毕竟在修真界,尤其是宗门,制度还是很严苛的,师兄就是师兄,始终压他一头。
牧白直接往地上一坐,就要脱靴子,就听林素秋说:“起来,你去睡床。”
“啊?我睡床?”牧白一愣,“大师兄要睡地上啊?”
“那多不好意思啊,大师兄,我怎么可以撇下你,自己睡床呢?”
牧白嘴上说不好意思,实际上已经翻身扑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还翻身卷被子,将自己卷成了毛虫,只露出了头和脚。
“要不然,大师兄跟我一起睡?”
牧白赌一包辣条,大师兄绝对不会和他一起睡的。
果不其然,立马被拒绝了。
“你身子娇弱畏寒,如今数九寒天,外头冰天雪地,屋里虽点了火炉,当睡地上终究还是冷。”林素秋动作麻利地打着地铺,声音轻柔,“我一会儿就和玉书一起守夜,今晚不用你守,你只管睡觉便是了。”
“那个,大师兄,你今晚出去了,应该还没人跟你说,后面发生的事。”牧白打了个哈欠,“不过我想,江玉书一会儿肯定会跟你说的。我今晚也得守,大师兄一会儿回来,就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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