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丝毫没有被敷衍的自觉,殷勤地摆弄着手中的扇骨,一边把玩,一边自豪地挺起胸膛:“小生保准给姑娘算出个天底下最好的卦来!”
“天底下最好的卦?”好不容易止住翻滚的势头,回到临月阁前的没骨花,不屑地轻哼,“谁不知道玄机门的商时序就是个乌鸦嘴?我看百两金是昏了头,好日子不过,非要上杆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言罢,她堪堪停在黄莺身侧,掸了掸衣摆上沾染的落花花瓣,继而极其熟稔地勾住剑婢的胳膊:“别伤心。虽然宗主身边有了别人,但……那条碍眼的狗不见了,对不对?”
没骨花不走心的安慰并不能安抚黄莺受伤的心。
黄莺紧紧地攥着衣袖,瞪着身着黑袍,面覆黑金面具的男修,差点将一口银牙都咬碎。
……宗主尚未开口,他怎么能随意在临月阁前出手?!
难不成,宗主对新宠已经纵容到了这般田地吗?
黄莺的疑虑,同样浮现在梵楼的心中。
与黄莺不同的是,梵楼心里还多出了一味自责。
离开合欢宗的时间太久,他已经习惯了沈玉霏的身边唯有自己。
人的欲望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膨胀的。
更何况,梵楼是本就性情阴邪的蛇妖。
他对沈玉霏的占有欲,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膨胀到了以前的梵楼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不要说是袍角了。
就算黄莺只是睁着一双妙目,泪盈盈地注视着宗主,梵楼心中的戾气都浓郁得快要溢出来了。
所以,梵楼一个没忍住,让残剑出了鞘。
也正是在残剑出鞘的刹那,梵楼转了转干涩的眼睛,偷偷地打量宗主的神情。
……梵楼知道,宗主最忌讳属下没得到命令,就擅自出手。
但是梵楼宁愿受惩罚,也不愿意旁人触碰沈玉霏的袍角。
那在他的眼中,与玷污无异。
梵楼静静地等着沈玉霏的斥责,却不料,沈玉霏只是轻飘飘地瞧了他一眼,就转头去看没骨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没骨花面上的笑意一僵:“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她向来能屈能伸,被沈玉霏嘲讽了,也不气恼,直接抱着长琴,一个闪身,就追上了快要带着商时序离开临月阁的百两金。
“正好,我也想让商道友替我算一卦。”没骨花强笑着凑到百两金与商时序之间,磨着牙道,“商道友,你不会不乐意替我算吧?”
已经清晰地感知到没骨花的强悍的商时序,脸上的笑容也很是勉强。
“小生……小生何德何能……”
“好,就这么说定了!”没骨花又给商时序表演了一出睁眼说瞎话。她抢先将他手中的扇骨按在掌心下,胡乱揉搓了一把,“快算,快算。”
她的行为自然引来了百两金的冷笑。
没骨花畏惧沈玉霏,却不会畏惧同为合欢宗长老,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百两金。
她的手当即抚在了琴弦上:“怎么,你对老娘有意见?”
百两金懒得同没骨花争吵,加之沈玉霏还没有进临月阁,冷哼一声过后,就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这还差不多……”
没骨花得意洋洋,收回了按在扇骨上的手,兴致勃勃地问商时序:“跟老娘说说,你算出了什么?”
被没骨花拨乱的扇骨出现在了商时序的眼前。
商时序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手中的卦象原本是为百两金算的,但……罢了罢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缘分。
商时序心中的念头动了动,没有将没骨花弄乱的扇骨重新打乱,而是直接算起了她拨弄出的卦象。
“哎呀……姑娘有血光之灾啊!”
半晌,商时序的嘴里果然没有冒出好话。
与此同时,黄莺再次跪在了沈玉霏的脚边。
“宗主!”剑婢硬着头皮,不肯起身,“属下……属下斗胆,想与他一战!”
她说着,偏过头,恨恨地瞪向梵楼。
黄莺如今看梵楼,简直像是在看仇人,浓郁的嫉恨明明白白地写在了眼睛里。
合欢宗,向来以实力为尊。
黄莺不会傻到,质问沈玉霏,身边为何凭空多出一个顶替了她位置的男修——这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只要宗主点头,什么样的人,都能留在身边。
她要做的,她能做的,就是向宗主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才是那个有资格留在宗主身边的人!
“你要与他交手?”沈玉霏闻言,若有所思。
梵楼在醒骨真人的秘境中服下了改变根骨的丹药,算是摆脱了废物的名号。
但对于沈玉霏而言,单纯摆脱废物的身份,还远远不够。
梵楼应该变得更强才对。
强到,不会落到前世那般……
“去吧。”沈玉霏的心微微一动,不舒服地垂下了眼帘。
他别扭地抽身而去,身影即将消失在临月阁中时,咬牙传出一句话来:“若是输了,就别再来见我!”
沈玉霏的话是对梵楼说的。
梵楼眸光微闪,指腹从残剑上拂过,带起了一片血光。
“我不知道你是谁。”黄莺同样听见了沈玉霏的话。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刷得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剑尖直逼梵楼的面门,“我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蛊惑宗主……但我一定会向宗主证明,你不配出现在忘忧谷!”
剑婢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了梵楼的身前。
黄莺身为沈玉霏的抱剑侍婢,修为虽不及四位长老高深,却也仅次与于她们。
先前的梵楼,自不是黄莺的对手。
但现下——
沈玉霏回到了临月阁内。
他没有急着在博古架上搜寻关于白矖的古籍,而是换下了身上的长袍,换上一件松散的红袍,赤足来到了灵泉旁。
水汽氤氲。
雾气在沈玉霏的睫毛上凝结成了晶莹的水珠。
他偏头,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手指拂过簪前盛开的漆黑花朵时,微微顿了顿。
雪白的指腹不断地在花瓣上游走。
沈玉霏无端想到了那条时不时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细长黑蛇。
这根簪子他从未见过。
沈玉霏以手扶额,很快回忆起,自己三识受损时,梵楼曾替他束过发。
这根簪子应该是梵楼亲手插/在他发间的。
沈玉霏念及此,抚摸着花瓣的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他忽略了心中闪过的异样,随手将簪子放在了灵泉边,继而迈步走进了灵泉中。
“嗯……”温热的灵力伴随着泉水,不急不缓地冲刷着沈玉霏的身躯,也缓解着他身体内的疲惫。
前世种种,依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死去的合欢宗弟子,覆灭的忘忧谷,还有死去的梵楼。
沈玉霏的胸腔逐渐起伏起来,凝结在睫毛上的水珠“啪嗒”一声,坠落在灵泉中。
——吱哑。
伴随着临月阁的门重重一声响,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玉霏莫名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刹那,徐徐松弛下来。
他并不睁开眼睛,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赢了?”
淡淡的血腥气随着脚步声飘了过来。
沈玉霏懒洋洋地抬手,雪白柔软的臂膀上,水珠成串跌落。
“来。”
沈玉霏头也不回地扯住了一片漆黑的袍角。
高大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狼狈地跌入了池水中。
沈玉霏顺势翻身而起,将跌进灵泉的梵楼压在池壁上,手指一勾,轻而易举地勾掉了那个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面具。
“宗主……”梵楼神情僵硬的脸,暴露在了沈玉霏的视线里。
“嗯?”沈玉霏修长的腿也在水中缠住梵楼的腰,半截身子都依偎了过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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