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好,能做好。”没骨花缩回了探出去的脖子,在心中腹诽不已。
……沈玉霏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
如此看来,先前的梵楼倒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在谷中多年,虽不得宠,但起码直至不久前,才被取代。
而沈玉霏口中,“自有安排”的梵楼,此时薄唇紧抿,下颚收紧成了一条冷硬的线条。
梵楼的视线时不时地从明心的身上滑到沈玉霏的身上,再从沈玉霏的身上回到明心的身上。
他不喜欢明心。
不喜欢明心泪眼婆娑地注视着沈玉霏,脆弱得仿佛一折就碎的模样。
当然了,他最不喜欢明心的,还是明心得到了沈玉霏的关注,尤其是那种眼神——探究,专注,仿佛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梵楼不喜欢沈玉霏用这样的目光看别人。
“这是你的灵蜂?”
沈玉霏找到了能牵制住白矖的关键,心情大好,笑意嫣然地勾起手指。
虚弱的灵蜂落在了他柔软的掌心里。
沈玉霏对灵兽一窍不通。
但沈玉霏有一本从醒骨真人的秘境里得到的古籍。
“拿来。”沈玉霏头也不抬地对梵楼抬起了手。
他在秘境里,随手将《配种与产后护理》塞进了梵楼的储物囊,此时,自然也要从梵楼的储物囊里,将其取出来。
谁料,一向对沈玉霏言听计从的梵楼竟没有动。
“怎么?”沈玉霏诧异抬眸,望进梵楼深潭般的眼睛,竟莫名有些心虚,“你又不操纵灵兽……罢了,罢了。”
他懊恼地起身,直接走到梵楼的身前,扯着对方的腰带,将那储物囊拽到了手里。
“宗主……”梵楼见状,上前一步,嗓音低沉地唤了他一声。
沈玉霏的耳根后兀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向来巧舌如簧的人便只能强撑出一副厉色,掏出《配种与产后护理》后,凶巴巴地将储物囊往梵楼的怀里一摔。
“试试吧。”沈玉霏原本还想再从明心的嘴里多撬出几句话来,结果被梵楼的反应一搅和,瞬间没了心情。
他在明心的千恩万谢中,疲惫地挥手:“都退下吧。”
沈玉霏咬牙不去看梵楼。
只是,他不看梵楼,梵楼灼热的视线却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沈玉霏心中的羞恼很快就被怒火取代。
梵楼不过是个……不过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罢了,他何须在意梵楼的想法?!
他是合欢宗的宗主,梵楼是听话的下属。
这就够了。
沈玉霏蜷缩在长椅里,雪白的脚尖无意识地滑动着身下的狐皮。
可是,无论他如何麻痹自己,脑海中都有一双墨色的眼睛挥之不去。
垂着头的梵楼,眼睛前飘着碎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微弱的光随着那本《配种与产后护理》的离去,也迅速地熄灭了。
沈玉霏硬是忍了几个时辰,沐浴更衣过后,方才离开临月阁。
他隐去身形,别扭地来到梵楼所居的破败卧房。
这还是沈玉霏头一回来到梵楼居住的地方。
忘忧谷内,四季如春。
梵楼所居之所,却满地落叶,破败异常。
沈玉霏在院前踌躇半晌,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梵楼……”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沈玉霏想,梵楼定是很喜欢那本《配种与产后护理》。
……也罢。
他总能给梵楼别的。
他……他是一宗之主,难不成还满足不了梵楼吗?
沈玉霏轻哼一声,抬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房间内亦如房间外一般破败。
沈玉霏的脸色在进门的刹那,就阴沉了下来。
梵楼所住之处,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沈玉霏意识到梵楼在宗门内被怠慢,心浮气躁,但更让他生气的是,梵楼并不在卧房内。
他都亲自来找梵楼了,梵楼怎么能……怎么能不在呢?
沈玉霏气得差点将一口银牙都咬碎。
“宗主?……宗主!”
不等沈玉霏拂袖离去,身后就传来了黄莺激动的呼唤,“宗主!……宗主,您是想起黄莺了吗?”
穿着鹅黄色衣袍的女修扑上来:“宗主,您终于想起黄莺了!”
女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倒在沈玉霏的面前。
沈玉霏头疼欲裂,抬手用灵力将黄莺从地上扯起来:“他人呢?!”
黄莺哭声微顿:“谁……谁啊?”
“梵楼!”沈玉霏怒火中烧。
“他……他往法塔去了。”黄莺又是一愣,结结巴巴地答,“宗主,不是……不是你……你让他去的吗?”
多年来,梵楼一直是法塔的常客。
黄莺见梵楼往法塔去,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谁叫沈玉霏向来不喜欢梵楼呢?
可是现在……
沈玉霏的脸色在听完黄莺的回答后,阴沉得近乎能拧出水来。
他的脚往地上狠狠一踏,身影已经在了千里之外。
高耸入云的法塔深藏于忘忧谷荒芜的后山。
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法塔外。
“梵楼!”沈玉霏的戾呵在山谷间回荡。
可惜,那个一直随叫随到的人,这一回,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作息调回来了,更新时间回到置顶的时间!!晚上11:00~12:00之间!!
十二点之后是修错别字,感谢大家的等待
狗狗蛇:宗主是我一个人的——阴暗.jpg?
第78章 078
“宗主……宗主?!”
法塔前的合欢宗弟子惊慌地跪下。
“谁许你们放他进去的?!”沈玉霏一脚踩在焦黑的土地上, 灵力如波浪,一波又一波地顶起焦土,汹涌地向法塔扑去。
守着法塔的合欢宗弟子面如菜色,不敢反抗沈玉霏, 却也无法反抗。
好在, 一道阴沉的嗓音适时地从法塔内传了出来。
“……宗主。”
沈玉霏听到梵楼的声音, 涌出身体的灵力愈发狂躁:“滚出来!”
“……宗主。”梵楼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宗主已经允了属下进生门。”
“本座想允你的时候, 就允你,本座不想允你的时候, 就不允你!”
梵楼又是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飘飘悠悠地落进沈玉霏的耳朵,撩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宗主, 属下……属下会活着出来见您的。”
直逼法塔外弟子的灵力随着梵楼的话, 仿佛被森森寒意追赶上, 冰晶迅速爬上浪峰, 横生出的浪潮生生凝在弟子的眼前,如尖刺,直抵弟子狂颤的眼球。
梵楼顿了顿,含糊道:“属下……”
“闭嘴!”
梵楼还想再说点什么, 沈玉霏却已经不想听了。
他的指尖忽而印进掌心,清醒过来的刹那, 后悔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心房。
……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因为梵楼, 想要将法塔推倒?!
沈玉霏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法塔外,也毫无预兆地离去了。
法塔前的两个弟子白白捡了一条命, 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 在对方都涌出敬畏的目光里, 拿着腰牌走进了塔内。
有腰牌在手,弟子们在法塔内不会受到刑法的伤害。
但走进法塔的梵楼没有腰牌。
守塔弟子不敢上前,诚惶诚恐地在血泊前停下脚步。
浓雾般的血雾遮蔽了视线。
哀嚎,惨叫,痛呼……
风中尽是令人胆寒的声音。
而声音的尽头,隐约传来锁链翕动的声响。
一道漆黑的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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