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乱飞,好一番鸡飞狗跳。
不敢胡乱动用灵力的孟鸣之在付出手背多出几道血痕的代价后,终是将公鸡脖子上的红花摘下,黑着脸系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离开正厅时,听到了几声低低的嘲笑。
孟鸣之握紧了拳,暗暗将发出嘲笑的人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在无脸人的推搡下,艰难地追上了沈玉霏和梵楼离去的脚步。
只是,孟鸣之怎么都没有想到,无脸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的确确被送到了洞房的门前,却不是来与沈玉霏入洞房的。
他还是那个无脸人口中不行的病秧子,只能站在洞房的外面干瞪眼!
“欺人太甚!”饶是孟鸣之再在乎脸面,此刻也不禁失了理智,强行将一片被无脸人扯住的袍角拽回来,“岂有此理!”
“世上还有这种人啊?”目睹全程的裴惊秋发出了由衷的感叹,“玉清门的大弟子不仅身体有恙,还有这种看别人和自己媳妇儿入洞房的特殊癖好……啧。”
她转头看了眼沈玉霏:“还是你眼光好。”
裴惊秋意有所指地望着梵楼——
此时的梵楼已经站了起来。
沈玉霏气归气,真要将梵楼与孟鸣之做比较,他还是会选择前者。
所以,他在孟鸣之踏入院门的刹那,就将梵楼从地上扯了起来。
不知为何,沈玉霏不喜孟鸣之看见梵楼挨训的画面。
打也好,骂也罢,只要是私下里,他怎么对梵楼,都是他自己的事。
但当着外人的面,尤其是孟鸣之的面,不行。
梵楼不明白沈玉霏的苦心,只在看清孟鸣之的刹那,野兽般绷紧了结实的手臂,喉咙里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低喘。
他像是圈地的忠犬,尽职尽责地守护在沈玉霏的身边,又像是阴险毒辣的蟒蛇,眯起了墨色的眸子,望着即将进去圈套的猎物,伺机而动。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完美地在梵楼的身上融合。
男人被面具遮挡的脸上浮现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最后全部归为焦急。
梵楼伸出两根手指,小心又用力地勾住了沈玉霏的衣袖。
仿佛那一小片布料不是布料,而是什么钢筋铁骨似的,需要他动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力拉动。
沈玉霏似有所感,垂眸望过去,心居然被这个小动作所影响,不争气地软了一下,继而又迅速地膨胀起来。
梵楼遮遮掩掩的小心思,他很是喜欢。
“想同我进洞房……”沈玉霏破天荒有心思安抚人,“他也配?”
梵楼藏在面具下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却还是不肯撒开勾住他衣袖的手。
黏黏糊糊,勾勾蹭蹭,粘人得紧。
本来还想多讥讽孟鸣之几句的裴惊秋,见他们主仆二人呼吸间气氛焦灼起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喂,我说……这个幻境,你们不想过,我还想过呢!”
话音未落,就被梵楼凶狠地瞪了一眼。
裴惊秋哭笑不得:“无脸人都不让那玉清门的弟子同你主人入洞房,你还着什么急啊?”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玉霏循声回头,上下打量着抱着扫帚的女修,忽而问,“这个幻境,是不是与醒骨真人有关?”
裴惊秋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我了?”
“……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吧?”
女修指的是先前在秘境第一层时,沈玉霏答应保护海中月女修一事。
沈玉霏点了点头。
“那就好。”裴惊秋欣然开口,“你问得真是时候——”
裴惊秋当真想起了一些事。
先前,她遇见了师妹小月,得了“替兄成亲”四个字的提示,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桩关于醒骨真人的旧事。
据说,醒骨真人未踏入仙途前,是凡间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而这户人家传到醒骨真人这一辈,拢共就得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学富五车,惊才艳艳,小儿子古灵精怪,惹人怜爱。
醒骨真人便是家中的小儿子。
他自幼受家庭庇护,上头又有个足以继承家业的兄长,日子过得不可谓不快活。
可是,好景不长,醒骨真人的兄长偶染恶疾,不仅双腿皆废,不良于行,还断了子孙缘。
醒骨真人遍寻神药不得,机缘巧合之下,反倒入了仙长的眼,不仅踏上了仙途,还习得了一手炼丹之术。
说来也是命,醒骨真人平日里看起来玩世不恭,没半点经商之才,却是个修炼的天才。
旁人修炼,是为了得道成仙,长生不老,醒骨真人却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他只想炼制出让兄长好起来的神丹。
醒骨真人为了兄长,耗费无数心血。
他游历天下,冒死闯入各种秘境,可惜,这世上总有些事情,并非努力就有结果。
他的兄长,身子终究一日差过一日,最后,连床都没办法下了。
家中走投无路,咬牙给大少爷定下一门亲事,试图冲喜。
待醒骨真人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刚好撞上兄长的大喜之日。
彼时,新妇已经由花轿抬着,来到了他家门前。
可他的兄长因身体之故,无法起身迎亲,醒骨真人便自告奋勇,替兄拜堂。
醒骨真人此举,本是好心,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家中给兄长娶来的新妇,是他年幼时的玩伴,且暗自倾心他许久。
新妇在被醒骨真人背进洞房的刹那,一把摘下盖头,痛哭着吐露了心声。
醒骨真人大惊失色,急急与兄长解释,方才免去一桩天大的祸事。
“……就是如此。”裴惊秋不是孟鸣之,听来的消息如何,她就全当成了故事,说给沈玉霏与梵楼听,“我派长老是如此说的,至于真相……那就只能问问醒骨真人本人了。”
醒骨真人陨落已久,陈年旧事,经过无数人的添油加醋,真相早已不得而知。
沈玉霏也没有将裴惊秋的话当真。
前世,他在幻境中经历过相似的大喜之日。
只不过,当时的孟鸣之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幻境也无法将他与醒骨真人身体孱弱的兄长对上号,便囫囵安排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走完入洞房的环节,戛然而止。
今生,若是裴惊秋说的故事是真的,那么梵楼便是当年的醒骨真人,而孟鸣之,就成了醒骨真人不良于行,且无子嗣缘的兄长了。
不过,裴惊秋所说的故事,乍一听,很是合理,仔细想来,却处处透着古怪,沈玉霏不敢尽信。
倘若醒骨真人真的为兄长着想,且已经踏入了仙途,怎么会同意迎亲冲喜这样的荒唐事?
退一步讲,即便醒骨真人为了兄长,默许了冲喜的发生,他看见曾经的青梅要赔上终生的幸福,真的会甘心吗?
即便醒骨真人甘心,他的兄长,那个惊才艳艳,却因为恶疾,沦为躺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的废人的大少爷,见到弟弟得了仙缘,还与自己的新妇纠缠不清,真的会甘心吗?
沈玉霏从不介意把人心往最坏处想,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裴惊秋嘴里的故事,违和感极重。
“关系很是分明了。”裴惊秋说完故事,清亮的眸子里透出点愁绪,“看来,第二层幻境中的秘宝,与我们海中月无缘了。”
在幻境中得多少机缘,全靠各人本事。
但若是能被幻境安排个重要的角色,起码获得机缘的可能性更大。
沈玉霏不置可否。
他当了两辈子“新妇”,如今怎么着,都得入一次洞房了。
“阿楼。”沈玉霏抬起了一条柔软的手臂。
梵楼望过去,眼底烧着比红灯笼还要旺的火光。
即便知道一切都是幻境中的假象,他还是陷入了即将与宗主入洞房的癫狂。
梵楼克制着手指的颤抖,扶住了沈玉霏的皓腕,粗糙的指腹贪婪地压着一小片柔软的肌肤。
梵楼连蹭都不敢多蹭一下,手臂用力,将沈玉霏打横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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