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拿着九连环,俨然是打算不还给乖仔了,想自己占为己有。
乖仔要去追,方子晨三两步从他身旁经过,速度极快,鬓角的绒毛都被吹了起来。
方子晨一个健步,堵住了周大左和周小右的路。
他们俩只感觉眼前突然一阵黑,往上抬头,就见方子晨面无表情,垂着眸子看他们。
“方······方叔~”
方子晨不应,只是伸出手,言简意赅:“拿来。”
周大左把九连环藏到身后:“这是我的。”
他以前经常抢小朋友们的东西,村里孩子能拿得出手的玩具都不贵,吃的玩的,都是自家做的。那些孩子被抢了,回家告状,大人们忙,东西一个铜板都卖不上,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便都没有管,也没有帮忙讨回来。
周大左没被大人找上门,抢来的东西没被要回去,久而久之,潜意识里就觉得抢来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了。
“拿来。”方子晨重复。
周大左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
真是问的好。
一股气从胸口直冲天灵盖,头顶都要冒烟,方子晨气笑了,直接动手过去抢,周大左紧紧抓着九连环不松手,方子晨年纪不算得太大,以前是家里老幺,大哥二哥都谦让他,加上家里有钱,要什么有什么,从不用羡慕眼红别人的东西,向来都是别人羡慕他,眼红他,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抢,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
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对方还小,才七岁多,但管他小孩还是七旬老翁,他都不觉得有何羞愧。
他力气大,周大左用尽全力,两手上阵,还是被他轻轻松松掰开。
周小右不知死活要上前帮忙,方子晨空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推开:“滚~”
这语气不含任何温度,瞥过来的那一眼又极为狠厉,周小右浑身发抖,怕的差点就窒息了。
他恐惧得整个人都僵住。
九连环抢了回来,方子晨尤不解气,乖仔哒哒跑过来,方子晨把九连环递给他,对着准备狼嚎的周大左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
周大左这会儿哇的一声真的哭了出来。
“哭,你还有脸哭!”方子晨俯下身,学他之前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脸:“刚欺负我儿子不是嚣张得很吗?不是说不怕我吗?这会怎么这么孬?”
周大左哭得鼻子冒泡,哽着脖子说:“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还有我爷爷。”
“去啊!”方子晨抱着胸,冷冷道:“去啊,你尽管去,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你以为你父亲和你爷爷算个什么东西,搬出来,我就怕了?,他们敢来,我就敢送他们上天。”
周大左都忘了哭了。
感觉不太对。
娘不是说,方叔跟他那个赔钱货小叔关系好吗?自己是小叔的侄子,方叔怎么还敢打自己?
而且······还说连父亲和爷爷都要一起打。
他之前的哭声很大,将他娘钱氏给引了过来。
“大左,咋的哭了,是不是被欺负了?哪个杀千刀的······”
她从拐角出来,看见方子晨的背影,骂声突的停了。
方子晨个子高,身姿挺拔,跟村子里或驼背或含胸或略矮的汉子都不一样,而且他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与粗布相比也较为好,穿来几个月,头发也长了些,他嫌遮眼吃饭不方便,这会扎了个半丸子头,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相当的有辨识度。
方子晨转过头来。
张扬到逼人的俊郎的五官映入眼帘。
乖仔抱着他的腿,看了看周大左,又看了看周小右,见两人一个哭哇哇,一个抖如癫痫,再抬头看方子晨宽阔的后背,只觉得他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让人安心,方子晨的背影,在这一刻,深深的烙进他的心里。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自己了。
钱氏过来,笑呵呵的打招呼:“方小子,吃饭了吗?”
这个时辰,都该问夜宵了。
方子晨看着她,没说话,他虽已十八岁,可这会眉目间少年气很重,他脾气大,也没刻意遮掩,一生气脸上就显出来了。
钱氏讪讪的,开始扯关系,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周哥儿他大嫂。”
钱氏虽见过方子晨几面,但一直都没能说上话。
方子晨要上工,天天早出晚归,除了河大愣家的丧事和要炸马家那次,他牵着乖仔出去踩点,在村里露过面外,其余时间,很少出现在村里,即使是出现,也不怎么跟钱氏撞上。
他对钱氏唯一的映像,便是在河大愣家的饭桌上。
那天钱氏就坐在他旁边那桌,这人吃饭很没教养,当天每桌上都有一盘猪肉炖粉条,钱氏夹菜时翻来翻去,转挑猪肉吃,这还不够,猪肉没了,粉条她也不夹自己跟前的,专伸到别人跟前去夹。
肉大部分都被她吃光了,同桌的几个妇人忍不住,就说了她两句,谁知钱氏竟是直接跟她们闹了起来。
方子晨便对她有了映像。
“然后呢?”他问。
钱氏‘啊’了一声,正在再说话,周大左扑了过来,恶人先告状。
“娘~”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方子晨:“他打我。”
这话一出来,可不得了了,钱氏脸上立即没了笑。
她同周老大结婚十几年,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疼得紧,当心肝肉护,恨不得挂在眼皮子底下,生下来后都没舍得对周大左吼过一声,这会儿子被人打了,比打她还要让她疼。
“方小子,你打我儿子做甚。”
方子晨掀了掀眼皮,看着周大左,要笑不笑:“你怎么不跟你娘说说,我为什么要打你啊?”
钱氏立即问:“儿子,他为什么打你?”
“我,我······”周大左吞吞吐吐,乖仔从方子晨小腿后露出个脑袋,手上还抓着那个‘罪魁祸首’,周大左指道:“我就是想跟小杂种拿那个东西玩,小杂种不给,然后······啊~”
他话都没说完,方子晨捡起根被乖仔遗落的草藤,对着周大左的屁股抽了过去。
草腾甩过去时,还裹带着凌厉的风声。
这下他抽得重,比那几巴掌还要疼,火辣辣的,周大左嗷嗷叫着喊起来,捂着屁股直跳。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那一声声小杂种,就像一下又一下的重锤,锤在方子晨已经暴怒的神经上。
他低头去看乖仔,乖仔抬起头来,天真无邪般,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乖仔还小,他不懂小野种、小杂种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又意味着什么,但看那些人对他喊这两句时,指指点点还略显嫌弃的表情,他大抵知道,这小野种和小杂种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至于哪里不好,他是不懂的。
因为不懂,所以被这般喊时,他还能没心没肺的朝方子晨笑。
之前他问过赵哥儿,赵哥儿沉默了半响,却没告诉他,只是抱着他,盖上稻草,哄他睡,等他闭上眼,赵哥儿就偷偷的抹眼泪,乖仔没睡着,知道他哭了,此后便没再问。
他不懂的事情很多,因为赵哥儿根本空不出那么多时间来教导他,赵哥儿在马家艰难求存,天天有干不完的活,他像头牛一样,一天大半时辰都围着田地打转,时间长了,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只知道干活、干活、干活,麻木不仁般。
他发生改变的始源是那个晚上,他饿得受不了,就着月色上山找野菜,然后······被强迫了,怀孕了,他才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
乖仔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养孩子这件事,他是没有任何经验的。
他拼尽全力,付出全部心血才磕磕绊绊将乖仔养到三岁。
赵哥儿平时很忙,对乖仔护得紧,可护得再紧,也不可能时时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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