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去一趟。”达利似乎是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不如拼一把,眼里闪过一丝决意。
维恩正想和他分辩,门口传来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维恩心里一动,会坐着马车拜访这处破烂街区的,难道……是安塞尔回来了吗?他一下露出欢快的笑容,跑了出去,褪色的斗篷飞扬在身后。
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车夫也很陌生,但维恩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细节,他只想赶紧扑到恋人的怀里,他被各种事情折腾得精疲力尽,他的灵魂需要一处可以停泊的港湾,有安塞尔在,所有的事都可以解决,在他的心中,安塞尔就是这么无所不能的一个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苍白的皮肤看上去有点血色,他再狼狈也还是在安塞尔面前保持那副漂亮的容颜,然后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登上马车,带着漂亮的笑容,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他刚探进去一个头,笑容一下就凝固,里面坐着的是他最讨厌的人——坎森公爵。
他向后缩去,想要逃跑,身上的伤又开始疼痛,却被一下掐住脸,指甲与戒指扣进皮肤,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不敢再动,生怕被划出伤口。
“真漂亮,穿着这身破布也能像维纳斯雕像一样,难怪他们都想要你呢……”坎森公爵笑道。
看着维恩戒备又厌恶的眼神,坎森公爵满不在乎:“我可是来为你介绍生意的,这次不骗人,你能拿到一百镑,一分不少。”
“滚!”维恩啐了他一口,然后被重重按在马车墙壁上。“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戏耍我一次还不够吗?!”他锤着墙壁,大吼道。 “别不知好歹,你这么受欢迎,不正好吗,现在可没有几个人,有你这么高的薪资。”坎森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至于为什么……你要不要问你那主子到底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
维恩真的不明白,安塞尔那么好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人将他视作眼中钉。
马车外传来争执的声音,达利听见维恩的怒吼,推开守卫想要冲过来,却被拦住,于是便扭打在一起。
达利虽然为人老实,但毕竟之前是干体力活的,哪怕少一只手也和这些条件优越的大腹便便的守卫旗鼓相当。
“你们不要打他!”维恩挣扎起来,坎森有些按不住,但又不能真的下手弄花维恩的脸,毕竟贵客那里有要求。
维恩看破他的顾虑,勾起笑容,眼神像毒蛇一样:“好,我去,只要你不怕我把你的贵客揍一顿,我们一起死。”
坎森公爵真的害怕,但是早有准备,“你别这么固执,你不是需要钱吗?我给你提供工作,你回报我一点怎么了?”
“一点?”维恩可不相信,然而坎森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猛地一沉:“毕竟,你要的药现在可在药店买不到了……”
“你……”维恩听出他的潜台词,怒气攻心,猛地一挣,坎森被撞个踉跄,恼羞成怒地用铁水灌心的手杖指着维恩,反而笑了起来:“我可不是针对你,要怪就怪那群专家,他们认为这种药物也是治疗鼠疫的特效药,你运气可真差啊。”
“那你也是在囤别人的救命药,你没有良心,你不得好……”维恩还没骂完,就被一手杖捅中心口,他有些痛苦地倒退几步,一下从马车平台上踩空掉了下去。
坎森跟着走出来,双手撑着手杖,愠怒又嘲讽地开口:“那个天真的少爷能教会你什么,你还不如跟着我。良心?你还信那个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每天吃肉喝牛奶坐马车,你却连家人治病的药都买不起。”
坎森的语气高高在上,维恩被达利护在怀里,捂着心口,嘴里带着血腥味,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你总是处处被安压一头,你都五十多岁的老东西了,输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万年老二的感觉如何啊?”
“你就继续牙尖嘴利吧,总有一天你要跪下来求我,对了,这是你的姐夫吧,他知道你是个鸡.奸犯吗?知道你把自己卖了两英镑吗?”坎森故意说道。
维恩一下觉得喉头一甜,浑身冰凉,好像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开,猛地从达利怀里坐起,不敢回头,生怕对上达利恶心震惊的眼神。
然而没有,达利毫不迟疑地从身后紧紧抱住维恩,从这个拥抱里,维恩竟然察觉到满满的心疼与温暖,没有夹杂一丝疏离。
“管好你自己吧,老秃头!”这大概是这个木讷的老实人能说出最恶毒的话。
这一句对每天操心发际线的坎森造成了真实伤害,他一秒钟也不想和这两个野蛮人交谈,钻进马车就走了。
粗糙的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维恩怔怔地看着认真的达利,又看看身后住了那么多年的破旧的小屋,一股热流涌向心头。
或许就是为了这一点温暖,他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
果真如坎森说的那样,周边的药店跑了一圈,要不是没有,要么就是借着机会翻了几倍的价格。他身上的钱连一个人一周的药量都买不起。
回到家,他看见附近一个流浪的老太好心地帮他们家把脏污的衣物洗干净。
维恩拉着达利,手发着抖,掏出最后那点钱:“我们去找你表哥吧。”
达利不想带他一起,可维恩已经松开他,走到老太身边商量起来,于是只好回到房间,争取妻子的同意,没想到妻子竟然睡着了,和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小床上,能听到他们细微的鼾声。
达利看着对方好不容易安详下去的睡颜,眼神眷恋地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然后趴在窗口,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一直发呆到维恩走进来。
他们坐了一辆牛车,日夜不停,终于到了那个小城。达利的表哥真的在那里,听到他们的遭遇之后,表嫂捂着嘴落下泪来。他们也是躲瘟疫,逃到这里,钱财损失了大半,但仍然二话不说将最后的积蓄三百镑都借给了他们。
维恩接到包好的钱,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泣不成声。表哥还想留他们吃饭,但也知道他们归家心切,将他们的牛车换成一辆由栗色小母马拉的板车,依依不舍地送他们离开。
或许是因为来时的路上没有遇见土匪,他们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急着回去,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车的马已经被绊绳扯倒在地。
接着一群用布头套蒙着脸的男人举着枪与刀跳了出来。
分开藏在两人身上的英镑被翻了出来,“不要!”维恩紧紧拽着钱袋,声音嘶哑,哪怕被枪顶着脑袋,依旧不肯放手。
“求求你们。这是要救命的……”两人哭求着,土匪中有一人听见维恩结结巴巴的哭声悚然一惊,转头看去,认出了他,举着枪的手不自觉地向下移了移。
维恩真的要崩溃了,好不容易,他以为命运女神终于垂怜了他一下,可她却又无情地转身就走。
他被拖着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为首的匪徒终于不耐烦了:“杀了他们!”
这救命的钱,他又怎么不知道,现在这世道,有钱是不救命的吗?他难道愿意当着亡命徒吗?
拖得越久,越有可能被跟在身后的警卫们抓住。 拖着维恩的人回头看向老大,应了一声,还没回过神,突然领口一股巨力传来,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的俊美青年猛地发难,将他拽倒,砸在地上,腰间一空,维恩已经抢下他的配枪,从地上弹起来,冲过去勒住首领脖子,用枪抵着他的脑袋。
“把钱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维恩的泪珠还挂在脸上,举着枪的手却平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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