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从见到安塞尔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走路有些怪异,好像摔到了膝盖一条腿有些使不上力。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自己先上去看看,安塞尔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将枪袋里的手.枪取出来交给他。
墙壁的另一边也同样是街垒的范围,翻过去只能说暂时摆脱这边的危险,另一边的危险却无法估计,很有可能刚登上墙头就被对面的人射了下来,所以拿把枪防身很有必要。
维恩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接过枪别再腰带上,一个健步踩上沙袋,双手扒住墙边,一咬牙,直接翻了上去。在墙头稳住身形,确认没有危险后,俯下身,向下方的安塞尔伸出了手:“来。”
与此同时,干员中有个青年慢慢回过味来,疑惑地看向静悄悄的拐角。
如果说已经动手了,他不相信那个看上去娇娇的漂亮青年会一声不吭。虽然说有很多临时加入的队员,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认全彼此,但他在运动爆发前,负责的就是分发制服,但凡领过制服的人他多少都有点印象。他本来就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见过安塞尔,这下怀疑更深。
他忍不住抱起步.枪,起身从堆得的堡垒上跳下来,向拐角走去。
“干嘛去呀,休?”有和他熟悉的队员招呼道。
“去方便一下……”休只是想确认情况,没打算把事情闹大,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兄弟们也没有怀疑他为什么要赶着别人处决的时候去方便,因为之前看着安塞尔带走维恩的那帮人现在忙得找不到人,留下的几个也不管事。
休走进小巷,正好看见“杀了”科林的犯人趴在墙头,拉着下方踩着沙袋的穿着制服的他们的“兄弟”想要逃跑,心中的疑惑一下解开,气血上涌,猛地端起步.枪,将枪口对准“敌人”。
“站住!”休大喝道。
他终于确定安塞尔绝对不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他身上的制服要么是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剥下的,要么是亵.渎了尸体偷来的。反正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可饶恕!
维恩本来已经将安塞尔拉到一半,差点就可以上来,突然听见一声大喝。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正拿枪指着他们,眼中燃烧着怒火,来者不善。
“快!”维恩有些着急了,几乎整个人弯了下去,伸出双手想要直接把安塞尔抱上来,安塞尔也努力地够着他。
就在那一瞬间,维恩的手已经抓住了安塞尔的胳膊,而安塞尔的手臂也快要搂上维恩的脖子时——
催命一般可怖的枪声一连串地响起。
哈明那,威廉一剑将面前的敌人砍下马,然后转身向着同样奋战的艾伦喊道:“黛儿!你刚刚看见黛儿了?!”
“是的,长官!”艾伦边招架边大声回应道:“我刚刚看见少夫人坐在那个西印女王的马的前座,看上去脸色挺好的,没有受什么伤!”
“那就好!”威廉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又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就知道她总能讨人喜欢,保全自己。”就好像之前得到他的爱一样,轻而易举。
“女王……”他的眼神暗了暗,咬紧后槽牙,这次真的被狠狠摆了一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恨恨的语气里夹杂了些佩服的情绪。
他收到了在掩护下回到营地的波利带来的黛儿的手信,已经预先准备好女王从山峰那面偷袭的准备,却还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女王不知从哪个国家得到了先进武器的援助,不仅轻便可以携带,火力也更加猛,英军的防护在她面前比纸厚有限。
更令他和黛儿都想象不到的是,女王竟然不是从山上那条必经之路抵达的,而是从一个曲折的山洞,直达威廉所在军队的侧翼。
黛儿跟着走在昏暗的洞穴中,面色沉重。女王笑着看向她:“怎么?之前在浅滩登陆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副表情,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却没想到还有条不用翻山的捷径对吗?”
黛儿仰着头看着马上的女王,没有说话。早知印军的武器也改良了,还有偷袭的捷径,她当初就应该一枪把威廉的腿打断,强行留在雾都,总好过打这场必输的仗,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女王读懂了她的回答,满意地笑了起来,洞中的阴影描摹她英气的面庞:“本来还想着用你作威胁,但想想在你们那女人的地位,又觉得可能没用,你的丈夫说不定在西印已经有了不少相好了。现在看来,还真的没必要,我们直接就可以赢了。”
正如女王说的,她的队伍是天降神兵,如同一把利剑将严阵以待的英军冲得四分五裂。
“快入夜了,只能先撤退了!!”威廉不甘心地大吼道,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要承认这一仗打输了对他真的是难以忍受的屈辱,更别提他甚至还没能见到一眼黛儿。
打得上头的士兵们听到威廉的命令,也冷静下来,且战且退,一路退出哈明那的主城,在野外临时建了个营地。
损失同样惨重的印军没有追击,只是原地扎营,拦上已经破烂不堪的城门,也休整起来。
黄昏时刻,威廉席地而坐,和其他军官围坐在炖煮着晚饭的铁锅旁,其他普通士兵在不远处也围成几个圈饥肠辘辘地等着水煮开。
失败的阴云笼罩着每一个人,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好像干柴一下就能点燃。
一个军官毫无征兆地突然发起了牢骚:“都是前期疏散居民花了太长时间,不然早就能发现那个山洞了。再不济审问几个平民也能知道了!”
“就是,他们土著打起仗来都顾不上自己的同族,我们还要跟这群猴子讲人道……”
威廉闷头嚼着石头一样坚硬的糖块,咯嘣咯嘣作响,好像没听见一样。艾伦有些紧张地喝止那两个含沙射影的军官,却没想到引起了更多的不满。
“他们说错了吗?什么不准抢当地人的粮食和钱,他们是能活下来了,我们呢,天天吃个半饱,能打得过就怪了……”大家都是从前在雾都一起长大的,年龄相仿,彼此认识,除了军衔等级森严外,也不存在谁怕谁之类的说法,更何况现在基本都是同级,威廉只是被临时推举成领袖而已,所以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
“什么都不能拿,谁有干劲拼命,谁不是养尊处优出来的,兄弟们的命有这么贱吗?”
每一句不提,却又没有一句不离对威廉指挥失误的指责,就差指着鼻子让他对这次失败负责了。
威廉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带着战败的羞恼:“你们什么意思!当初是谁站成一排逼着我回去说服陛下,陛下不同意,我就带着你们抗旨,带着你们打下哈明那,现在你们还怪上我了,好好好,这个领袖的位置你们谁想坐就坐,我正好回雾都过我的轻松日子,我才结婚两年半!有两年都在西印你们知道吗!是我想输的吗?我比谁都想赢!”
这话一出,威廉也知道有些失言。果然,周围不少人脸色一变,也怒了起来:“你说这话就没有意思了!什么叫我们逼着你,我们让你当领袖是相信你,你自己决断失误还怪上我们了是吗?”
“你们说的话就有意思了吗!”威廉怒吼起来,脖子上青筋毕露,了解他脾气的艾伦一把抱住他的腰拦住他:“不要冲动!少爷,大家都是兄弟……”
兄弟?!威廉心里跟明镜一样,他们就是看重自己和托雷走得近,到时候回雾都清算时有他威廉顶锅,责罚能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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