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说出口,宗恒也没提,是因为父子俩都很清楚,一个念过大学的女孩子,很大几率不会嫁给在老家种地的农人。
不是瞧不起农民,而是在这个知识普及率极低的年代,能考上大学的女孩子,必然有极聪明的头脑,她在大学,在大城市,有更多的选择余地,能找到更多更优秀的对象,倒也不必屈就。
又或者,人家在学业事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后来不回乡下了,就更不用提嫁回老家当个普通农妇这种事了。
不过不管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宗恒父子俩的主要目的,还是找到宗宁,给家里老爷子一个交代。
“是想去见那个小男孩吗?”宗恒这么问。
宗廷点了点头:“当初告别太仓促。”
“就这么喜欢他?”宗恒稀奇道。
“爸爸,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宗廷说着,脸上笑容变得温暖:“跟年宝在一起,会很开心。”
宗恒回忆了一番,可爱是挺可爱的,软萌的幼崽,跟他儿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没有相处过,没办法验证后半句。
“那就去吧。”宗恒很无所谓地说。
该考察的已经考察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留在海市也没什么事,去华国的乡村走一遭也无妨,听说华国现在城乡差距很大,倒可以亲眼看看,也带宗廷见一见。
父子俩谈话间定下行程,在方家坪村的方锦绣和景年,却一无所知。
方锦绣正在筹备过冬的物资,柴火存了满满一柴房,她还托李小圆帮忙,买了一些煤球和木炭回来。
之前家里添了个炉子,虽然也能烧柴,但柴烧起来慢,而且烟也大,白天放在院子里用还行,冬天要是不想出屋子,当然是煤球更方便。
到时候煮个面烧个汤,或者用来烧水,都比用大土灶方便多了。
另外,托村里婶子做的棉花被褥也都做好了,新棉花弹得蓬松柔软,絮在棉布里,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挂出来晒过,暖和极了。
粮食也存得足足的,反正冬天天冷放不坏,她在京市的时候,从桃饱上买了一批,大包装的米面反而要更便宜一些。
还有油,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几十斤米面,还有一大桶油,看着不少,等吃的时候,自己偷偷再往里添,人家只会觉得他们家细粮吃得省,这会儿都这样,细粮省着吃才是正常的。
肉也有,买的腊肠还有腊肉,一个大包裹寄回来,比自己幸幸苦苦背回来方便多了。
而且他们家还有工分,前半年景年爸爸妈妈还在干活呢,两人都是勤快人,尤其是方林,为了老婆孩子一家人,尤其卖力气,不然也不能参与修渠,那是真正卖力气的活,还危险,但是算的工分高,他就去了。
现在夫妻俩人没了,方锦绣又带着景年出来单过,工分就算不算在方锦绣头上,也得算在景年头上。
过年的时候,杀年猪分肉,就跟分粮食一样,工分加上口分粮,大队部的干部算清楚每家每户分多少,然后再分肉。
而且关系好的几家收了方锦绣带回来的糕点,也不是没有回礼,人家转头就找借口送了其他东西来。
自家晒的红薯干、野菜干,腌的泡菜、剁的辣椒酱,能拿出来送礼,一般手艺都不差。
没有这些的,送点儿花生、黄豆,自家发的豆芽过来。
还有送来一篓山核桃的,新鲜核桃是嫩的,开了壳之后,那层内皮可以撕掉,不然吃进嘴里就是涩的,干了也会苦,但是剥干净内皮,剩下的核桃仁就是嫩生生且清甜的,特别好吃。
以前方锦绣吃的都是干核桃,没吃过这种,一吃就喜欢上了,一口气可以吃几个。
景年也爱吃,但是他夹不动核桃,只能求助于姐姐。
方锦绣便把核桃夹开,核桃仁掰出来,让他自己慢慢扒内皮。
他也很耐得下心,一点点剥得干干净净,给自己剥一个,就给姐姐剥一个。
宗家父子找过来的时候,方锦绣正在自家院子里给几个小孩儿上课,恰逢周末,黑蛋儿和方芳放假,也在这里。
方芳是自己过来的,黑蛋儿是被他妈拿棍子撵过来的,还背了两颗大白菜过来,书包里装着的是他的作业。
景年出去玩的时候,也没拉下课程,他拼音已经学完了,进度超过了其他同学。
于是方锦绣给其他孩子讲课的时候,景年可以跟着听复习一下,也可以自己看会儿连环画。
方锦绣倒是想给他买那种带拼音的幼儿读本,但是桃饱上的没找到黑白的,只有彩色的,好看是好看,但是这里都没有卖的,她在京市和海市也没见到,所以不敢拿出来。
黑白的连环画则没有拼音,对于认字不多的小崽崽来说,实在太难了,磕磕巴巴看着画,还觉得没有哥哥的大画本好看。
缺了旁白解释,单看画看不懂,看了一会儿就不乐意看了,见姐姐还在给其他小伙伴讲课,嘴馋的小家伙儿偷偷拿出两瓣核桃仁开始剥核桃吃。
院外响起喧哗声的时候,景年一瓣核桃刚刚剥好,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喂,呆呆地捏在手里。
黑蛋儿早就坐得不耐烦了,屁股在凳子上扭来扭去,欻地一下站起来,高兴道:“绣儿姐,我去看看咋回事!”
说着不等方锦绣回答,已经撒丫子跑到院门口了。
方锦绣哭笑不得,让其他孩子先复习刚刚学的,不要分心。
学习要有专注力,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不建议孩子随随便便改变学习计划。
黑蛋儿打开院门,一眼看见一群人里头走在前面引路的他爹,疑惑道:“我爹咋回来了,不是说去公社开会吗?”
今儿个一早,就有人通知他爹到公社去,方永志以为有什么公事,就去了。
结果去了才知道,有个海外侨胞寻亲来了,海市那边华侨办的同志,先联系了县领导,县里头又找公社,公社领导当然是喊他。
把他叫来,着急得很,公社书记直接拉上方永志,两人一起坐上公社的拖拉机,往县城赶,半路上才跟方永志讲了缘由。
方永志听完,下意识就想到了方锦绣,但是仔细想想,不对,方锦绣那表舅,是厂长不是华侨。
而且不是刚探亲回来嘛,怎么会又找过来了?
那还会是谁家呢?他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当着村长,该知道的事都知道,家里还有老人在,有什么古早不清楚的消息,一问就知道了。
村里这么些年,搬过来的外乡人,真要掰指头算,也有那么几家。
是二狗子家?还是满仓家?要不然老胡家?
都没听说过呀! 家里有这关系,还蛮得严严实实,一点儿口风都不露。
方永志一头雾水,路上一个劲儿在回忆,找佐证,找着找着,觉得这家也像,那家也像。
怀着满肚子疑问到了县里,县里来接他们的年轻干部,先把他们拉到一边说话。
公社书记和方永志心都提起来了,这是要交代他们什么?给他们透露什么消息?
“你可要说实话,千万别耍滑头。”然而年轻干部是来叮嘱方永志的:“之前有一家子,听到信就来冒名顶替,还偷人家华侨东西,现在都去坐牢了!”
方永志忙道:“那不能!”
人家寻亲呢,他搞点儿冒名的事儿,不说人家华侨有没有那么傻,一下子就让他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给骗了。
就算能成,那人家真正的亲戚不就找不着了吗?大老远的,从国外回来找亲人,还找了个假的,那不得气出个好歹。
这才把方永志引进去,最大的待客室里头,县里头头脑脑都在,方永志只认识几个,之前县里开大会的时候见到的。
还有海市华侨办的办事员,几个人坐在中间。
另外一批,一看就是华侨那边的人了。
打头的应该是父子俩,方永志没想到还有个小孩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跟他小儿子黑蛋儿差不多年纪,但人家那孩子,长得又俊又体面,他家那个就是个皮猴儿儿。
他见过唯一能比一比的,大概就是方锦绣家的年宝。
当爹的那个男人,穿一身西装,坐在那里,也没干啥,方永志就是觉得这人气势不一般,一看就是领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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