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站到足够高的位置,所谓的秘密,对他而言也不再是秘密。
陆景堂回忆起梦中事,一时有些呆愣。
陆杨氏见状,以为是长子介意她收下二弟妹送来的东西,不由面红,支支吾吾解释道:“二郎,三郎四郎他们两个,也不是故意的……你二婶娘已经同我解释过,也道歉了……”
第284章
“解释什么?”陆蓉没忍住,问了一句。
她单知道是三郎四郎两个,将年哥儿抱出家去,后来竟将他带到河边,又弄丢了他,才致使年哥儿落水。
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都怪四郎!”三郎先叫起来:“我不过是去拉个屎,都跟他讲了,让他看好年哥儿,他却自己跑了。”
四郎一听,也嚷嚷道:“是你出的主意,你说要抱年哥儿去给二牛看,结果你自个儿先跑了。”
“我那不是肚子疼,急着拉屎吗?”三郎怒道:“我不走,拉裤裆里吗?
“什么屎啊尿的。”小刘氏嫌他们说得粗俗,一巴掌拍在三郎背上:“早知这般,你还不如拉裤裆里,顶多回来我将你打一顿,挨不着你亲爹的板子。”
四郎听得眼睛发亮,对啊,阿娘说的没错啊!
他满怀怨气地瞪了兄长一眼:“阿兄,阿娘打两下便停手了,阿爹差点儿把我们屁股抽烂,你何苦来哉,反害我也挨了一顿。”
三郎心中觉得他们说得在理,要他选,他也选拉裤裆,然后被阿娘打骂两下。
都是屁股受罪,臭一下算什么,他现在稍微一动,屁股都疼得不行。
但事已至此,让他低头说后悔的话,未免太没有面子。
而且四郎说话也不中听,气人得很。
三郎梗着脖子:“反正你也有错,要挨打,咱们一起挨。”
四郎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阿兄你……你……”
一道小奶音慢悠悠响起:“坏。”
众人都被逗笑了,陆杨氏忍着笑意,捏捏崽崽小手:“年哥儿别瞎说。”
小刘氏乐道:“年哥儿多骂几句,你三哥这蠢脑子,合该挨骂。”
“对,你坏得很。”四郎愤愤道。
三郎脸一扬:“年哥儿说我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我可是你阿兄!明明是你把年哥儿丢下的。”
“都跟你说了,是傻蛋追我我才跑的,谁让你骗了他的炒米,他每次见到我们都要打。”四郎委屈地说:“他要是逮住我,定会打我,我担心他打小五郎,才将小五郎藏起来的。”
“那炒米你不也吃了,你还吃那么大一口!”三郎立刻反驳道。
“好哇!”小刘氏拎起兄弟俩的耳朵,气汹汹骂道:“我说你们怎地要躲着人家,你们又骗人家傻蛋!”
兄弟俩原本商量好了瞒住这件事,没曾想吵个架,互相攀咬,竟当着阿娘的面给说出来了。
这下好了,两人被扯着耳朵,歪着脑袋连声求饶。
“大嫂,我看我家这两个小畜生,还得收拾,你快去煲汤吧,这鸡是现杀的,天热,可别放坏了。”小刘氏说着,扯着两个儿子的耳朵走了。
陆景堂:“阿娘,二婶娘给了一只鸡?”
陆杨氏不好意思地说:“可不是,还有一些红枣,都是好东西,让我拿去给年哥儿煮汤,补补身子。”
虽说是为了赔礼道歉,可一个隔房的婶娘都晓得,小娃儿险死还生,要炖鸡汤,吃些好的,反倒是陆刘氏这个亲奶奶,克扣得有些过了。
“哇,一整只鸡吗?”陆蓉高兴得要去看阿娘手上的纸包,她连鸡腿都没吃过,那是陆文达与陆景贤两个读书人才有的待遇。
家里若是炖鸡,顶多分她一碗加了水的汤,或者一块尽是皮和骨头的肉。
“是呢。”陆杨氏笑眯眯道:“等阿娘煮了这鸡,你同二郎分一只鸡腿。”
剩下那只鸡腿,当然是给他们受了罪的小五郎。
“我不要。”陆景堂毫不犹豫拒绝了,他唯愿弟弟妹妹能多吃一口。
“我也不要。”陆蓉舔了舔嘴唇:“都给年哥儿吃,我吃……吃一个翅膀就好了。”
景年窝在兄长怀里,嘟嘟囔囔:“吃、吃,阿姐吃,阿兄吃,阿娘吃。”
陆蓉:“阿爹呢?”
崽崽一本正经:“阿爹不吃。”
“你这孩子。”陆杨氏嗔笑一句。
陆蓉催促道:“阿娘你快去炖鸡,再晚要做晚饭了。”
“好,这就去。”陆杨氏走前例行叮嘱:“你们看好年哥儿,可别让他乱跑。”
景年摆着小手:“年哥儿不跑,阿兄抱。”
“知道啦。”陆蓉积极请缨:“阿娘,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陆杨氏说:“这鸡是收拾好了的,直接下锅便是了。”
她抱着纸包往厨房去,陆景堂将景年放下,牵着他小手,去捡方才丢下的背篓。
背篓里有些木耳,是他方才采回来的,陆蓉忙接过来,准备一会儿去清洗干净。
陆蓉问陆景堂:“阿兄,三郎四郎说的,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陆景堂简单给她解释了一遍,无非就是兄弟俩将五郎抱出去,然后三郎肚子疼,跑去找地儿拉屎,让四郎看着年哥儿。
四郎远远看见被他们骗过的傻蛋,害怕挨揍,将身形小的五郎藏在河边草丛中,自己跑了。
傻蛋一看他跑,便追着他跑,两人越跑越远。
陆蓉皱着眉:“他们为何要带年哥儿出去。”
陆景堂:“……因为他们蠢。”
陆蓉:“?”
陆景堂无语道:“三郎四郎听二牛说,他姐姐是村中最漂亮的小娘,往后定能嫁给秀才公,或是去给钱少爷当妾,三郎四郎不服,说村里最漂亮的,是我们家小五郎。”
景年听大人和兄姐讲话,听得半懂不懂,阿兄这句,前面他没听懂,后面懂了。
在夸他呀!
小家伙儿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年哥儿,最漂亮!”
陆景堂摸摸他卷卷的头发,将他抱起来,他现在都快习惯了看见幼弟,便将他抱在怀中。
崽崽年纪还小,没有留发,其他处都剃光了,唯独前面留了个桃心。
他天生发卷,一个卷着的小桃心,谁见了都想摸两把。
可景年认人,其他人是不许摸的,阿兄随便摸。
陆蓉哭笑不得:“可是我们年哥儿,是小郎啊!”
陆景堂面无表情:“所以才说他们两个蠢。”
三郎四郎听说二牛和其他人在河边耍,抱了小五郎过去,结果因着要下雨,二牛和其他孩子都被家人叫回去抢稻。
陆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问景年:“年哥儿,你怎么掉进河里去的?还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景年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阿姐的意思,往兄长怀里缩了缩:“年哥儿怕,找阿娘。”
他磕磕绊绊说着长句:“大虫虫,咬年哥儿,年哥怕怕,找阿娘,趴在地上。”
他小手还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摔倒了,又爬起来。
其实他当时吓哭了,偷偷的藏起来,不要告诉阿兄和阿姐。
“没有地,好多好多好多水,年哥儿起不来。”崽崽最后委屈地总结。
陆景堂和陆蓉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看来确实没有其他人了,四郎将年哥儿藏在河边草丛中,河边多蚊虫,小家伙儿皮白肉嫩,遭不住咬,跑去找阿娘。
可他年纪太小,上头的兄姐都与他差着岁数,都有活干,没时间带他去玩儿。
小家伙儿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十分有限,根本不认识村里的路,河边更是没去过。
他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又不晓得不能往河边走,踩进水里,倒也不意外。
“所以还是怪三郎四郎。”陆蓉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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