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景年一愣,还能这样?
方锦绣忍着笑:“对呀,肉多的时候,土豆就是肉的味道,土豆多了,肉可不就染上土豆味儿了。”
“那还是不要放多多的土豆了。”景年连忙改口,他还是更想吃肉味的土豆,不想吃土豆味的肉。
方锦绣憋笑,怕被年宝发现还扭着头,小家伙现在有气性了,要是被发现在笑他,嘴巴噘得能挂油瓶,非得姐姐亲亲才能哄好。
她找了个洗干净的新做的木头饭盆,把红烧肉炖土豆盛起来,另外单独盛了一碗,准备给秋云婶子家送去,里面有肉有排骨也有土豆,没有特意挑拣。
菜盛起来后,把锅刷干净了,再添水烧水,准备下面条。
因为没有开水瓶,也没有烧水壶,家里一直用锅烧水,添进去的是冷水,等烧开还要一会儿。
方锦绣看着火,让景年把肉给邻居送过去,原本想自己送,放年宝一个人在家里看火,她不放心。
秋云婶子家饭也好了,看见景年端了一碗肉,吓了一跳,连忙把碗接过来要送回去。
景年一呆,抱着门柱子不走:“姐姐让我送哒!”
“不能收,这么多肉……”秋云婶子为难道。
景年一脸茫然:“婶婶刚还给我拿了好多好多东西,我都拿回家了,我们家的肉肉,婶婶为什么不要?”
秋云婶子哭笑不得,这怎么能比,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种的或者山里采的,不要钱,这肉多贵,她今天看见方锦绣买的,一斤好几毛呢。
“要嘛要嘛。”景年撒起娇来:“我姐姐做的肉肉可好吃了,你们尝一尝,真的特别好吃!”
他不说大家也相信,刚才方锦绣炖肉的时候,就有香味飘过来了,家里小孩儿馋得直咽口水。
好在孩子懂事,没有哭闹,但现在肉送到自家,这碗肉端进来,那香味儿更明显了。
秋云婶子看见儿子咬着手指,看着她手里的肉口水直流,小女儿刚会说话,在姐姐怀里朝她伸着小手,咿咿呀呀道:“吃、吃……”
叹了口气,秋云婶子摸摸景年发顶:“年宝等等。”
她去找了个干净的碗,把自己晚上做的炒白菜盛了一碗,给景年端回去:“别嫌弃啊,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谢谢婶婶。”景年不嫌弃任何吃的东西,嗯,今天那个味道怪怪的汤除外,他真的喝不下去。
景年又小心翼翼端回去一碗菜,拿给姐姐看:“婶婶给哒,让尝尝她的手艺。”
方锦绣已经煮好面条了,柴火灶烧猛火,煮饭很快的。
“一荤一素,完美。”
姐弟俩就在厨房吃饭,灶里有余火,暖和,用水也方便。
两个小板凳,中间放一张瘸腿用石头垫着的小桌子,桌子是方老太还回来的,先前手上钱不多,只能将就着用。
方锦绣给弟弟夹菜,大海碗盛半碗面条,加肉加排骨加烧土豆,最后再浇上红烧肉的汤汁一拌。
等她拌好,把筷子递给景年,小家伙接过去,迫不及待吃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小崽崽手小,筷子用得不是很好,尤其是夹面条的时候。
他把面条卷在筷子上,卷成一个面卷,再嗷呜一口吃掉,吃了面,再吃口肉,美死了。
吃肉多了腻口,就吃两口大白菜清爽清爽,小半盆红烧肉炖土豆,让姐弟俩拌着面条吃了个精光,盆地的汤汁都拿来拌面了。
两人坐在凳子上,都腆着肚子不想动弹,吃得太饱了,歇歇。
“姐姐。”景年舔着唇,意犹未尽:“我们下次,还吃这个肉肉好不好?”
得,刚吃完这顿,就想着下顿了,干饭崽实至名归。
“行,姐姐明天再给年崽做。”方锦绣一口答应了。
看来她的厨艺,也不是没有拯救的可能嘛,看看,这不是做得挺好。
殊不知秋云婶子家也在讨论方锦绣的厨艺,景年送来的那碗肉,让一家子给分吃了,她家人口不多,连带老太太一共才六口人,每人都分到了两口。
“没想到绣儿厨艺这么好,以前阿雯还说绣儿不太会做饭呢,看来她们读书人,就是爱谦虚。”秋云婶子吃了块烧排骨,感叹道。
她倒是想把肉让给孩子,让给老人,让给她男人吃,但孩子心疼妈妈,男人也心疼妻子,最后那碗肉是分着吃的。
红妮儿本就崇拜方锦绣,觉得这个邻居姐姐有文化有见识,现在发现她厨艺也这么好,心里更加佩服。
剩下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只知道吃,连碗底的汤汁都拿饼子擦干净吃掉了。
秋云婶子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再看看有什么能送点儿过去的。”
万忠琢磨了一下,说:“别愁了,我看看能不能给年宝编个小背篓,他能背的那种。”
平常的小背篓是相对大人而言的,对于那么小的小崽崽而言,就很大了。
有次景年背着姐姐的小背篓出来,村里一个婶子送他一颗大白菜,放进背篓里,直接坠得小家伙儿身子一仰,摔了个屁墩。
“我看行,你编得好看点儿。”秋云婶子叮嘱道。
那么小的小背篓,装饰作用远大于储存作用,当然要做好看一点儿。
吃饱喝足,洗过碗,跑了一天的姐弟俩都累了,洗洗上床睡觉去了。
这个时间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躺下了,乡下缺少娱乐活动,睡得都早。
方老太家里,却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方老太已经躺在床上有一个小时了,还是丝毫睡意都没有。
今天在县城丢了个大脸,当时只顾着害怕了,回过头来,老太太顿觉丢脸,她一把年纪,竟然在县里,在公家单位里头,让人给教训了!
她不敢怨怪穿制服的,只能把这怨恨记在方锦绣头上,都是这个野种,害她丢脸。
想到方锦绣,又想到方林,然后就想到神婆批的那个命。
这些年要破除封建迷信,不准相信这些东西,方老太不敢再提,但心里从没忘记过,打心眼里还是信的。
不信不行啊!方老太想,神婆说得多准,老二从生下来起,就给她找不自在。
瞅瞅,人都没了,还留下这么个野种给她添堵。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过不去,但是又不能发泄,把自己气得直掉眼泪。
嗨呀,她一把年纪了啊,为什么要受这个委屈。
方老太难过死了,黑夜里情绪被放大,越发觉得自己可怜,默默哭了一会儿,老泪横流,也越发的不甘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老太坐起来,她还是不相信方锦绣能有什么城里亲戚,不应该呀,从她外婆到她妈,一个个的都死了,这会儿亲戚冒出来了?
但是方锦绣拿到包裹,是她亲眼看见的,包裹里有什么还没打听出来的,但是光看拿拿出来的糖果,就是高档品,里头其他东西,肯定也差不了。
方老太想到那些东西,心里酸得要死,方锦绣可是她儿子收养了的,那些东西应该归她呀!
这会儿又不嫌弃方锦绣是个野种了,也忘了自己数次在村人面前放话说绝对不会认她,就惦记着人家东西了。
“不知道里头有啥好宝贝。”方老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哪来的什么舅舅,隔那老远的亲戚,来认这个亲,图啥,又不是她亲爹……”方老太自言自语,突然停住。
“等等,亲爹?”方老太眼睛欻的一下子亮了,在夜里跟蹲在床上的大老鼠似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呀,没听说方锦绣那死鬼外婆还有啥厉害亲戚,但是万一是方锦绣亲爹找来了呢?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张琳玉当初确实是去外省念大学去了,通知书她还看过,张大树举着在村里逛了一圈,全村人都看见了。
她不识字,但那啥通知书上的字村长念了一遍,总不能是假的。
张琳玉一个女大学生,长得也不差,看上的总不会是一般男人。
之前她说不出肚子里孩子父亲的身份,方老太也琢磨过,想过很多种可能,可能张琳玉让男人给玩弄了,可能是她自己不检点跟男同学啥的发生关系,人家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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