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刘双梅,丝毫没有心虚,平静地说:“他不是我舅舅,我们约好了,只要他能让我妈妈开口承认他,我就认他,他没有做到,他是骗子。”
“你妈妈她……”
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卡住了。
刘双梅想说,你妈妈已经死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但对上小男孩儿清澈的眼眸,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景年的目的。
她突然心底发慌,这孩子太清明了,不光是聪明,他好像比很多孩子都要清醒。
“我不会按照你说的做。”景年把照片重新拿出来,“你要把它收回去吗?”
如果给他照片,是让他去向舅舅向哥哥求情的交换,他不答应。
“不、不用了……”刘双梅到底是没脸收回照片,将照片留给了景年。
景年却不愿意平白接受她的馈赠了,他想了想,说:“请你等一下。”
他扭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吉,轻声道:“阿吉叔叔,能借我一点儿钱吗?”
阿吉掏了掏口袋,掏出七八块钱:“只有这些,够吗?不够我再让人送点儿过来。”
景年没有回他,有转头问刘双梅:“请问这些钱,够买这张照片吗?”
在他心里,妈妈的照片是无价的,哪怕花光他小箱子里的钱也没关系。
但是他觉得,在郭家人眼里,照片是有价的,他可以给他们钱,买回照片,不做牵连。
刘双梅一瞬间感觉到被羞辱,她是那种卖亡女照片,给外孙的人吗?
这孩子太看不起她了!
羞怒交加,她甚至想把照片要回来。
但是她是个成人,是长辈,跟孩子赌气,没有意义。
刘双梅闷闷地说:“这是外婆送你的,不……”
“咱们回去,得给爱民交代。”一直闷不吭声的郭老爷子,突然出声。
儿子让他们干的事,他们一件没办,回去了肯定不得安稳。
他年纪大了,最怕家里吵闹,就盼着什么事都没有,每天都平平顺顺。
这些钱拿回去,好歹能让他们安静半天吧。
郭老爷子的话,让刘双梅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把零钱。
接钱的时候,她手发抖,脸颊热得发烫。
等钱拿到手里,虽然景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表示,但她依旧觉得没脸再面对他。
把钱塞进兜里,刘双梅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很没有底气地扔下一句:“外婆下次再来看你。”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陆钧气乎乎地说:“你怎么还给她钱啊,那可是你妈妈的照片。”
景年珍惜地摸着照片,抿唇笑道:“没关系。”
因为他不把刘双梅当作亲人,当作外婆,所以他才给她钱。
如果真是亲人,反而会毫不犹豫接受她的馈赠。
舅舅说了,有时候,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走吧,我们继续回去下棋。”景年笑着说,好像一点儿没受到影响。
其他人也不愿意他继续想这件事,默契地开始说笑,想把这件事岔过去。
不过等到宗夫人醒来,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后怕地把景年叫到一边:“怎么不叫舅妈一起呢?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我不怕!”景年挺着小胸脯:“舅妈,我是大孩子了。”
“大孩子也是孩子。”宗夫人不赞成地说。
景年拉住她的手,冲她笑:“我知道是在我们家,才不害怕呀!”
“而且阿吉叔叔一直跟着我,他那么厉害,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你呀!”宗夫人无奈叹气,点了点崽崽鼻尖:“等你哥哥回来,看你怎么跟他说。”
景年嘿嘿傻笑,他当然知道怎么办啦!
就像对舅妈一样,只要冲哥哥笑就好了,被哥哥批评也没关系,只要撒撒娇,哥哥就舍不得生他气了。
不得不说,景年虽然经常被叫“傻崽”,在某方面,他是一点儿都不傻。
倒是宗廷这个聪明人,有时候却完全拿景年没办法。
等宗廷回来,宗夫人守在外头等了一会儿。
果然,没十分钟,板着脸进去的儿子,柔了面容,牵着蹦蹦跳跳的崽崽去吃冰葡萄。
“这可真是……”宗夫人好笑摇头。
“夫人,是什么?”帮佣的阿姨好奇道。
宗夫人笑眯眯道:“一物降一物。”
临近出发回老家的日子,景年开始收拾行李。
虽然暂时告别了在这里的朋友,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在老家,也有很多小伙伴的。
景年开了自己的小箱子,拿出自己积攒的小钱钱,准备给小伙伴们准备一些礼物。
方锦绣特意空出两天时间,回家陪崽崽去买礼物。
不光景年要给小伙伴们准备礼物,方锦绣也要给老家的亲朋们带些东西回去。
这天一大早,景年早早起床,吃完早饭,送走哥哥,就跑到舅妈和姐姐面前,眼巴巴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方锦绣看见他鼓囊囊的小挎包,忍俊不禁:“年宝,你把你的私房钱都带上了吗?”
“没有。”景年拍拍小包包:“但是我带了好多。”
他今天要花好多好多钱!
其实跟长辈一起出去,哪有轮得到他花钱的地方,不过他坚持要自己给小伙伴们买礼物,宗夫人和方锦绣就由着他了。
“走,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了。”方锦绣笑眯眯道。
景年很懂地点点头:“那我等你们哦。”
他知道的,女孩子出门要化妆,要搭配很漂亮的衣服,所以要花一些时间。
宗夫人和方锦绣各自去做出门前准备,景年捏着包包带子,趴在石桌上等她们。
约莫五六分钟,没等到舅妈和姐姐出来,反而等来了一脸无语的阿吉。
巧了不是,今天又是阿吉值班。
“阿吉叔叔,怎么了?”景年问。
阿吉不答反问:“夫人呢?”
景年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熟悉,他指了指舅妈的房间:“舅妈在化妆,你有什么事吗?”
阿吉犹豫了一下,想到上次景年处理得很好,也没出什么事,就说:“上回那两位老人,又来了。”
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他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小手一挥:“不要打扰舅妈和姐姐化妆,我们先出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走去,阿吉赶忙跟上,寸步不离。
景年走到大门外,果然又看见郭家的老两口,两人束手站在大门前,很是拘谨的模样。
“你们有什么事吗?”景年往前几步,隔着一米左右问。
这回刘双梅学郭老爷子,也是闭口不言。
找上门来,又不说话,就很奇怪。
景年想了想,问:“你们是还有我妈妈照片吗?有多少我都愿意买下来。”
这话像刀子一样,捅得刘双梅心口一痛。
她抬起头,仔细打量,却发现景年并不是在嘲讽她,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问他们。
这个结论不但没让她感到安慰,反而心里更难过了。
“没有吗?”景年从刘双梅的表情中得到了结果,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你们又来做什么?”
刘双梅张了张嘴,又闭上,求助地看向郭老爷子,她实在说不出口啊!
郭老爷子低着头垂着眼,硬是没吭声。
上次拿回家的几块钱,并没有换来他想要的宁静。
他们回家后,没敢说钱是卖了女儿照片换来的,只说是景年给的。
儿媳妇收了钱,既高兴他们成功要到了钱,又嘀嘀咕咕,嫌弃景年太小气,只给这么一点儿。
他们只能说没敢跟宗家人开口,年宝年纪小,手里没多少钱。
这才暂时糊弄了过去,但是郭爱民不肯罢休,他的调令昨天已经正式下来了,一周之内就要回原籍的汶口分厂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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