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额角青筋直跳:“你给我老实点儿,回头你阿兄晓得,有你好果子吃。”
景年轻轻叹了口气,小脸垮下来:“瞒不住的,阿兄迟早会知道,若是骗他,罪上加罪,会罚得更重。”
陈朔哭笑不得:“你倒是有经验。”
裴止看着一张俊俏小脸皱成一团的小郎,心中好笑。
之前还以为这位小侯爷是那小郎的兄长,听他们对话,倒似只是亲故。
陈朔……陈姓侯爷,他知晓的有那么两三家,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的。
他这几年在外游学,未曾关注过朝中动态,今朝入京科考,也没联系过家里人,确有些疏忽了。
事情已经解决,两方相处得并不十分愉快,彼此都没有借此机会交往下去的想法,陈朔便带着景年告辞。
五城兵马司的人方才带走那几个闲汉,余下的人都被陈朔撵回去了,没有城卫堵门,客栈又恢复了人来人往。
景年一行往外走,几个书生有说有笑从外面进来——这也不奇怪,这间客栈离贡院比较近,房价也不算贵,里头住的一大半,都是前来应试的举子。
景年正闷着脑袋发愁,让他阿兄晓得今日之事,最起码半个月别想出来玩儿了。
前面有人过来,他往旁边侧行两步让开路,忽听头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五郎?”
景年下意识抬头,撞见一张眼熟的面孔。
他愣了一下,乖乖叫人:“岑阿兄。”
“五郎,你怎在此处?”岑泛扫了一眼,见他身边有人陪着,稍稍放心。
景年说:“我跟朋友来看放榜报喜……”
他瞥见岑泛眉眼间的喜气,心头忽明:“岑阿兄,你中了是不是?!”
岑泛同行的友人抢先道:“第十一名。”
这是个很不错的名次了,按照这个名次,若是殿试也这般,二甲稳了,一甲也不是不能想,往年有会试三四十名的贡士中状元呢。
“恭喜岑阿兄。”
景年抱拳给岑泛道喜,他是真替岑泛高兴,那次他问阿兄,阿兄说岑泛能中,果不其然,他阿兄可真厉害。
岑泛还礼,认真道:“还要多谢子清兄寄回的书籍笔记,我等受益良多。”
他虽然在县学读书,也还是陆氏族学出来的,陆景堂寄回去的书籍,他一样可以阅读观看。
子清是陆景堂的字,他未至冠龄,按理说还没到取字的时候。
不过他入朝太早,当年文华殿唱名后,昭明帝得知状元郎尚未取字,亲给他取了子清二字。
景年如今不是三岁的小崽崽了,跟他阿兄还有先生、师兄们见多了市面,应付起这种场景,有模有样。
“岑阿兄不必客气。”
小郎君板着小脸装大人,还挺能唬人的,“阿兄说,当年他读书,多赖族中照顾,如今学有所得,理应回馈族亲。”
景年跟岑泛接触不多,实在不很熟,又说了些客套话,以陆景堂的名义邀他上门做客,然后便告辞了。
出了客栈上了马车,陈朔嘲讽:“你兄长倒是多。”
景年慢吞吞道:“他还真是我兄长。”
岑泛阿娘是陆氏女,硬要算的话,岑泛算是他出了五服的表兄。
陈朔:“……现在去哪儿?”
出了这种事,李士杰和薛忠宝也不敢看热闹了,跟景年说:“要不咱回家吧。”
让他们爹娘晓得,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不过他们跟景年不一样,只要小伙伴彼此守密,他们爹娘比陆景堂好欺瞒多了,大部分时候是能糊弄过去的。
“我不回去。”景年打开车窗,看着外面悲伤地说:“今天回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我要多看看,看看外面……”
他猛地缩回头,合上了车窗。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陈朔觉得他这幅被猫咬到鼻子的模样十分逗趣,伸手要去拉车窗。
景年一把按住他的手:“我看到六师兄了!”
陈朔动作一僵,低声吩咐车夫:“快些!”
景年的六师兄,陈朔外公的六弟子,如今的礼部侍郎,最是古板讲礼,不管是景年还是陈朔,在他面前,能挑出个无数不合礼数的地方,然后就得听他上课。
车夫扬鞭,马车跑过这条街,景年和陈朔才松了口气。
“还玩儿吗?”陈朔问。
景年忙不迭地摇头:“不玩了不玩了,回家,我要回家。”
外面太危险,还是回家待几天好了。
……
云来客栈。
岑泛告别景年,目送他上了马车,同行的友人按捺不住激动,问:“你说的子清,是不是陆子清?”
岑泛刚要回话,有人扬声喊他名字。
“柏舟,你中了?”裴止那一行人里头,一高瘦书生扬声问道。
“宁之,柏舟中了第十一名!”岑泛的同伴回道。
岑泛一行人里头,只有他一个中了。
他们几个是一府的,一同来京赶考,平日也一处行动。
裴止等人是酒楼论文是相识的,恰好住同一客栈,平日也有交往。
“恭喜恭喜。”
岑泛是自己去看的榜,拱手回道:“同喜。”
徐宁之也榜上有名,位列第三十二名。
不过都比不得裴止,今科会元。
两方书生一通寒暄,有个叫张芳的书生问:“你们认识方才出去的勋贵子弟?”
他们在客栈里头,看见岑泛跟景年有说有笑,但离得远,隐约听见“恭喜”之类的话。
“什么勋贵?”岑泛懵道。
“就是方才出去的小郎。”另一个书生说:“长得极俊俏的那个。”
“你说五郎?”岑泛哑然失笑:“他怎会是勋贵子弟。”
“可是……”
裴止突然开口:“他那阿兄,才是勋贵子弟。”
其他人有些晕,阿兄是勋贵,阿弟能不是吗?
还真不是。
岑泛听裴止提到景年阿兄,以为他说的是陆景堂,忙道:“他阿兄也不是啊。”
“对对。”
岑泛的同伴忙道:“陆子清怎么会是勋贵?”
他们折山府出了个三元及第,整个州府的学子都面上有光,将陆景堂视为他们折山府学子的领头人,各个都对他的经历耳熟能详。
“陆子清?”
“哪个陆子清?”
“这名字有些耳熟……”
“方才那人不是姓陈吗?陈朔……”
裴止眉梢一挑:“三元及第陆子清?”
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元及第啊!
如果说状元是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三元及第就是终极梦想,做梦都不一定敢想的那种。
“方才那小郎……”
岑泛迟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真是陆子清的阿弟?”
“没听说陆子清有阿弟啊?”
“你同他熟吗?人家为何要跟你说。”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岑泛点头道:“是,陆子清的幼弟,家中行五,平日我们叫他五郎。”
一个书生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岑泛的同伴,与有荣焉:“柏舟可是跟陆子清一起读过书,同窗数年。”
“真的?”
“陆子清真那般才学出众吗?”
“可能替我等引荐?”
岑泛早经历过数回这样的场面,早已习惯,不慌不忙,一一回道:
“早年是曾在一处读书,家母娘家姓陆,在下少时曾附于陆家族学读书。”
“陆子清才华横溢,实非我等能及。”
“如今多年未见,不好贸然上门。”
张芳扼腕:“方才那小……陆五郎,说要让他阿兄宴请我等,我竟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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