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蓉急忙问:“在哪儿?”
“在……”
林鸿方话未说完,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陆蓉一听便知是她家小五郎,下意识往院子里跑。
进去一看,景年混身湿漉漉的被他阿娘拽着,陆杨氏正扬起手要往他屁股上拍。
景年屁股上刚挨了一巴掌,被打得哭唧唧,听见动静,看见他阿姐,挣扎着朝陆蓉跑过来,抱着她哭:“阿姐呜呜呜,阿娘打我……”
陆蓉将幼弟护在身后:“阿娘,怎么能动手呢?年哥儿这么小,他懂什么,打坏了怎么办?”
陆杨氏好气又好笑,她哪敢使劲儿,就轻轻拍了一下,小东西就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家里人人都惯着他,尤其是二郎,最是娇惯,一个小郎比小女娘还娇。
“你问问他自己,他干什么了?”陆杨氏说。
陆蓉摸到一手的水,心中一惊:“你是不是下河了?”
“没有!”景年委屈:“我听话,才没有下河。”
陆杨氏气笑了:“是,你是没下河,你就是把自己泡在缸里头。”
陆蓉:“……”
陆芳姐弟:“……”
几人视线齐刷刷看向屋檐下储水的大缸,三郎忍着笑问:“你怎么进去的?”
那缸比景年还高,缸周圆润,无攀爬点。
“三哥,你好傻哦。”景年轻飘飘的语气透着鄙夷:“搬个凳子不就好了。”
三郎:“……”
陆蓉点着他额头:“你聪明,你聪明坏了,我问你,我叫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听见了?”
景年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跟她对视。
他刚泡到缸里头,阿姐就来找他,要是他应声了,肯定会被阿姐拉出去的。
在水里多舒服啊,景年不想出去,就捂着嘴巴没吭声,想着先泡一会儿再说。
陆蓉气急:“你听见了你不应我?!”
景年哼哼唧唧:“我热……”
陆蓉黑着脸,把崽崽推到陆杨氏面前:“阿娘,你打吧。”
景年:“!!!”
崽崽震惊!
“阿姐!”
这比阿娘打他还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你晓不晓得那水缸多高?你在里头被淹了,我们都找不着你。”陆蓉气道。
“不会的。”景年急急辩解,“我看过了,水到这里,我、我扒着旁边。”
他在自己胸口比划着,陆蓉却不想听他的,生气道:“要是水比你想得多呢?阿娘,年哥儿该好好管教了。”
原本陆杨氏已经不生气了,她原本就是个好脾气的母亲,没跟孩子动过手。
不过陆蓉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危险得很。
平时景年十分乖巧,也聪明得很,就是太聪明了,作起来比一般小孩儿吓人多了。
越想越觉得害怕,陆杨氏把景年揪过来,往膝盖上一按,啪啪甩了两巴掌在他屁股上。
这可不是刚才装模作样拍一拍,是真打了两下。
屁股上骤然一疼,景年哇哇大哭:“呜呜呜阿娘别打,年哥儿疼,呜呜阿兄,阿兄救我……”
“叫你阿兄也没用,他不在家,便是在家,我是你们阿娘,他拦不住我。”
陆杨氏动了手,见幼子哭得可怜,心里头也不好受,但女儿说的对,这孩子自作聪明,得好好管教。
景年哭得更伤心了,还觉得委屈:“我听话,没有去河边,呜呜呜阿娘我听话……”
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陆杨氏突然停了手,抱着幼子,自己也落了泪:“你溺过水,阿娘做梦都怕你在水里头起不来,你怎么这么不乖,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让阿娘怎么活?”
不属于自己的眼泪落在脸上,景年突然停止了哭嚎,抬起小手给阿娘拭泪。
他刚才哭得太猛了,一时间收不住,抽抽着说:“阿、阿娘,你别、别哭,我听话,我……”
想承诺说不下水了,可是一想到以后都玩儿不了水了,心里就特别难受,悲从中来,眼泪又哗哗往下掉。
娘俩抱着哭,可怜得哟。
陆蓉看看眼圈也红了,手足无措。
林鸿方摇摇头,玩儿个水而已,他那小徒弟,又不是非要下深水,造个大澡盆子给他玩便是,怎弄得跟要上山下海似的。
第331章
陆家的书房里头,景年坐在他的专用小书桌前握笔练字,神情恹恹,眼圈泛红,像被雨打湿了混身绒毛的小狗崽,怪可怜的。
陆蓉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心里头不落忍,转过身小声跟林鸿方求情:“林爷爷,年哥儿刚挨了打,就别让他练字了吧。”
林鸿方笑眯眯道:“他挨打跟他练字,那是两回事,今日挨了打不练字,明日摔一跤不读书,后日若是牙疼背痒的,也在家歇着,那这学是不是也不用上了?”
陆蓉无言以对,默默点了点头。
林鸿方继续道:“学习,贵在坚持。”
他见多了天赋上佳的孩子,仗着有几分聪明,不把其他人的努力和坚持当回事。
有些人确实怎么努力,缺那么一点儿天赋,就是卡在了半路。
可天底下多得是聪明人,最可怕的是,那些聪明的人还晓得勤奋努力。
陆景堂就是这样的人,林鸿方相信,他在离开学堂的几年里,一定没有放弃学习,哪怕没有新的学习机会,曾经学过的知识他也是在不断温习。
否则他后来再入学堂,光识字就需要花一段时间,哪至于几个月便过了县试,一路顺风顺水拿下小三元。
好在他的小徒弟也不差,虽然偶有贪玩调皮的时候,乖也是真的乖。
刚还哭得眼泪汪汪,他说一句,今日字还未练。
小家伙儿眼里噙着泪,一边哭一边去练字。
陆蓉不敢再给景年求情,怕耽误他读书,阿兄说了,林爷爷是极厉害的老师。
虽然陆蓉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兄说林爷爷很厉害,却不愿意让年哥儿拜师。
这么久接触下来,林爷爷书教得怎样她不是很清楚,但人是很好的,对她对年哥儿都很好。
“我去做饭。”陆蓉说:“您中午想吃些什么?”
林鸿方捋了捋胡子:“用醋渍个胡瓜吧,天热,胃口不好。”
陈朔早就回京了,林鸿方一人在村里住着,家里有个老仆负责扫洒,洗衣做饭的也能干。
不过他与景年家关系亲近,平时陆杨氏经常留饭,最起码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管景年老师一口饭,添双筷子而已。
家里现在条件好多了,卖纸的生意现在给二房做,给他们分成——陆景堂是读书人,家人短期做些小生意还行,一直干买卖活,就该影响他科考了。
士农工商,如今的大雍朝虽说加了恩,商家子三代后即可参加科考。
但他好好的农家子,硬要说也能算耕读之家,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儿钱财影响往后的发展。
至于陆文仲和小刘氏卖纸会不会影响三郎四郎,经过这两年观察,二房夫妻俩基本上已经放弃让那俩双胞胎走科举路了,完全看不到希望,连他们三叔都不如。
这生意大房不再出面,就不好分成再占大头,不过分成每年也能拿个十来两银钱。
陆景堂读书不怎么花钱,还老往家里拿钱,他是廪生,每月有廪米,自己吃是吃不完的,还能拿回家。
廪钱一月一两,不多,但也不少,这些有来路的钱,他都给家里了,一年到头加起来也有十多两银子。
还有田地里的出息,这几年老天爷给面子,风调雨顺的,地里收成好,能卖就卖,卖不了的自家留下吃用,多多少少也能攒上几两银子。
族里还说要补贴他们,让陆景堂专心读书,被他拒绝了。
粗粗算下来,陆家一年的收益能有三十来两!
这钱可不少,便是一大家子什么事都不干,只要不乱花,这三十两够一个庄户人家花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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