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啊,她想给孩子烙饼就给孩子烙饼,等回头养几只鸡,生了鸡子,她也天天给她的孩子们吃鸡子。
陆杨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陆文元回来。
男人肩背耷拉着,在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进去。
他两手空空,眼神游移,不敢跟妻儿对视。
陆杨氏心头一凉:“没有借到钱吗?”
陆文元闷闷“嗯”了一声,想到自己离开时的信誓旦旦,信心满满,顿觉两颊发烧,无地自容。
陆杨氏无声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她没有追问为何没能借来钱,让夫郎难堪。
这份体贴让陆文元好受了一些,但心中愧疚愈盛。
他早就晓得,阿爹阿娘偏心,但是三弟有出息,若他是阿爹阿娘,恐怕也会更喜欢有出息的孩儿。
可是他没想到,爹娘竟然能对他如此狠心。
所谓祖宅,他多年未去不清楚情况,阿爹阿娘还能不晓得?
这般分给他,又匆匆将他们撵出家门,他毫无怨言,只是想借些钱渡过难关,等田里的出息换了钱,定会还给二老。
即便如此,竟也不愿意搭把手。
还有他那个所谓的三弟,言语奚落,瞧他不起。
他陆文元是性子憨实,却不是傻子!
这些年若不是他豁出命去苦干,能有他陆文达的如今?
接连两日内发生的变故,让陆文元渐渐心生怨怼。
他闷头吃完晚饭,想起来问了一句:“二弟可有请来大夫?”
陆杨氏忙道:“说是明日过来。”
她有心同丈夫商量一下家中缺钱的事,便先打发几个孩子去洗漱睡觉。
景年今日除了早上饿了肚子,中午晚上,阿娘都给了他足够的食物。
吃饱喝足,不由犯困,小崽崽的身体瞌睡大,还在澡盆里泡着水,眼皮已经耷拉下来,迷迷瞪瞪要睡。
陆景堂一手扶着他小脑袋,以防幼弟一头栽进水中,一手迅速给他擦洗干净,布巾一裹,送到床铺上。
一边给崽崽穿小褂子,一边叮嘱三郎:“帮我看一会儿五郎,莫让他摔到床下去了。”
三郎扭头,视线在宽大的床铺上扫过,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陆景堂太过操心。
这么大的床,小五郎在最里侧靠墙的位置,如何摔得下去。
“阿兄,你去哪儿?不睡觉吗?”三郎见他往外走,忍不住追问。
陆景堂摆摆手,没回他,只说:“有点儿事。”
门在他面前关上,三郎往床上一躺,嘟囔道:“你不说我也晓得,不就是大伯没借回来前,你家里头没钱了么,阿爷阿奶可真偏心……”
想到这些,三郎也不由皱起眉头,替大伯一家发愁。
他们家好歹还有房子住,大伯家这房子是租的,也无钱给付租金,可真难啊!
正沉思着,胳膊突然被打了一下,吓了三郎一跳。
他扭头一看,原是小五郎睡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一脚踢过来,踢在了他胳膊上。
三郎将崽崽手脚摆好,见小家伙呼呼大睡,小肚子一起一伏,毫无烦恼的模样,忍不住戳了戳他软fufu的肚皮。
“还是你好,有饼吃,啥都不想。”
三郎叹了口气:“唉,过几日……可能明日,你的饼就又没喽……”
晚上睡之前,三郎还有点儿想他阿爹和阿娘,但是等第二日醒来,看到他阿爹带来的大夫,三郎就一点儿都不想了。
县城里济安堂的大夫给三个出疹子的孩子挨个儿看了一遍,说以往没见过这种情况。
他想看看他们吃的毒菌子,可是剩下的菌汤已经在陆文达的督促下处理掉了。
最后大夫只能试着开了一副祛毒除疹的常用汤剂,让他们先喝着,看有没有效果。
跟去抓药的是陆杨氏,今日陆文元和陆文仲,有别的事要做。
陆蓉积极接了煎药的活儿,她要趁机将那种药草加进去。
景年对即将到来的苦药一无所知,饿过肚子的崽一直都是能进肚子的都是好东西,直到他喝了一口药。
太苦了,苦到他猝不及防,直接吞了下去,那股苦味儿好似顺着喉咙,钻进他肚子里。
崽崽愣了一下,突然“哇”得一声哭出来,吐着舌头哇哇哭。
“不不……不要……呜呜呜……”
景年惊恐地看着阿娘手里的那碗黑水,捂着嘴巴哭:“年哥儿不吃这个……”
陆杨氏苦口婆心地劝:“年哥儿乖,喝了药疹子就好了,以后就不痒了。”
景年哭着说:“要红包包,不要药药。”
他宁愿长疹子,也不愿意吃药。
陆杨氏:“……”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一个不到三岁的崽,竟然出奇的坚定不好哄。
景年捂着嘴巴,不管阿娘说什么,就是不肯再喝一口。
陆杨氏无奈,把药碗给了已经喝完药的陆景堂:“二郎,你来喂吧。”
她是没法了,小家伙倔得很,她又舍不得强灌。
陆景堂接过药碗,先哄:“年哥儿乖,喝了药,阿兄带你去吃甜甜可好?”
景年泪眼婆娑:“要甜甜,不要药。”
陆景堂:“……”
“不行,不吃药,就没有甜甜。”陆景堂说。
景年重重抽噎了一声,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委屈,瘪着嘴哭:“年哥儿不、不要甜甜……”
他放弃了甜甜,好难过,哇——
一句话让幼弟哭得更惨了,陆景堂见崽崽哭,心也跟着抽抽。
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替幼弟将这药喝了。
陆景堂发愁的想,不然就别逼着小五郎喝药了,横竖过个几日,这疹子自然会消。
可疹子消退之前那一场高热,他担心会把尚且年幼的幼弟烧出毛病来。
最后只能狠狠心,继续逼着景年喝药。
陆景堂:“阿兄给讲故事?”
景年抽抽噎噎:“好、好!”
“先喝药。”
“呜……年哥儿不听、听故事了……”
陆景堂:“……”
哄不管用,只能骗了。
陆景堂端起药碗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看,一点儿都不苦,年哥儿也喝一口好不好?”
景年呆呆地看着阿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脸怀疑。
为什么阿兄喝着就不苦?
“真的不苦,年哥儿尝一口。”
陆景堂说着,舀一勺汤药喂到崽崽嘴边:“啊,张嘴。”
景年抽了抽小鼻子,躲开了:“臭!苦!”
“喝着不苦。”陆景堂为了哄幼弟喝药,昧着良心说话。
能喂一口是一口,哄幼弟喝药,简直比背一百本书还难。
景年还是相信阿兄的,他迟疑地张开嘴巴,陆景堂立即喂了一大勺药,手指一抬景年下巴,不等他吐出来,已经被咽了下去。
景年被苦傻了,满嘴都是苦涩药味,过了片刻,眼泪才狂奔而出。
“呜呜哇哇——阿兄……呜阿兄骗、骗人……”
崽崽可太委屈了,阿兄竟然骗他,阿兄怎么能骗他呢?
这下谁哄也不好使了,景年趴在床上,哭得涕泪横流,伤心极了。
更悲伤的是,他都这么难过了,药还是得喝。
陆景堂实在拿他没有办法,陆杨氏狠了狠心,只能硬灌。
她叫来陆蓉和三郎,两人帮忙摁着崽崽,强行把那碗汤药灌进去。
药是喝了,景年哭得停不下来。
陆景堂揉着额角,来回转悠两圈,跑出家门,过一会儿回来,把不知道哪弄来的饴糖塞进幼弟嘴里,才让他哭声小一点儿。
三郎看得眼馋,忍不住嘴贱了一句:“阿兄,现在哄好了,下次喝药,五郎还得哭。”
含着糖块儿好不容易停下歇口气的景年: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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