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结束已经十一点了,所有人中只有艾山醉了,其他桌都只喝了一瓶,可是箱子里已经只有两瓶了,霍青山说喝了艾山六瓶乌苏是找死,艾山醉醺醺地还坚持自己只喝了两瓶半。
不是他喝了还有四瓶去哪了?
祝余脸上有很淡的熏红,眼底明澈,看起来像没卸干净的妆,梁阁低声问他,“晕吗?我送你?”
祝余有些微地错愕,“不会。”
祝余和他们告别,轻轻往后退,脸被夜风一吹,更潮红了一些,他笑着朝梁阁挥手,“再见梁阁。”
梁阁回过神,他已经消失在街角。
“再见。”
梁阁他爸正在一条街外等他,梁译元今早才回来,大概因为工作关系,身型精壮偏瘦,年轻英气,非常有力量,疏眉朗目,凌厉感强,剑走偏锋似的英俊。
梁阁坐进后座,寡言的父子可有可无地寒暄了两句。
“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
“我以后会把他带回来。”
“嗯。”
车内静了下来,沉默地行驶过几个街区。
忽然,“我可以告诉你妈妈吗?”
梁阁:“不行。”
“哦。”
梁阁洗完澡擦着头从卧室出来拿瓶冰水,他妈正在暴走。
“梁译元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告诉我你知道一个秘密,竟然不告诉我这个秘密是什么?赶紧给我说!”
梁阁:“……”
他爸若无其事地用新泡的茶淋茶座上一对羊脂玉的鳌鱼茶宠。
梁阁问,“这么晚喝茶?”
梁译元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今晚不睡。”
梁阁看着唐棠的脸蹭蹭红起来,一句“梁译元你妈的不要脸”仿佛已近在嘴边,最后竟然生生压下,忿然转头看向梁阁。
“梁阁,我要跟梁译元离婚了,你准备跟谁过?”
梁阁径直转身回卧室,“让我爸跟你吧,我自己过。”
第二十四章 分手
再去学校时,祝余得到一个外号——祝观音。
祝余小时候也被取过外号,都是很幼稚的,煮鱼小猪小鱼这些,还有个口音很重的老师喊他时总把“祝余”叫成“侏儒”,所幸那时候小,没几个人懂这什么意思。
他刚开始特别不适应,以为他们顶多叫他祝英台,没想到“我从此不敢看观音”更深入人心,他觉得怪异,像在冒犯菩萨。
项曼青竟然说,“这有什么,好多人取名叫观音,李世民嫂子还叫郑观音呢。”
班主任带头,他们于是更加来劲,霍青山一叫起来,全班都跟着叫。
很多任课老师开玩笑,“来来来,你们班祝英台起来说一下。”
二等奖的奖金是2499,只一等奖的一半,喻彤和项曼青建议,说主演戏份重比较辛苦,一人分十分之一,其他充作班费,全班表态通过,于是他和梁阁一人得了250,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霍青山对此颇有微词,因为梁阁一共就十三句台词,就这还得了奖金?!
但梁阁确实是很有舆论基础的,三校论坛里开的帖子里全被附中的人占领了,“是梁阁吗?”“真是梁阁!”“梁阁梁阁梁阁!”盖了好几百层。
霍青山“啧啧”两声,“梁阁当年在附中,也是有手有脚的人物。”
祝余被这个“有手有脚”逗得乐不可支,然后霍青山就被梁阁一脚踢歪凳子跌得四脚朝天。
艾山下早训来教室时,拿着一盒很大的巧克力,一瘸一拐,他宿醉醒后小腿青了很大一块,他醉迷糊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简直像撞上了钢板,早训都只能在篮球场观摩。
祝余还以为他是要去告白,结果艾山来给他道歉了,苦眉耷眼满脸懊悔,“我那晚上就是喝醉了,我他妈嘴欠呢。”他作势扇了几下嘴,“霍青山说你喜欢吃巧克力,你收了吧!你们家煎饼是真的好吃,我今天给我们球队一人买了一个,我们队长都说好吃呢,我真不是故意的。”
祝余原本没觉得怎么,他这么郑重其事地反而尴尬起来,“没关系,真的,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艾山一拍桌子,凶神恶煞,最凶的脸说最怂的话,“你必须收下,要不然就是没原谅我!以后我找谁抄作业!?我求你了。”
祝余无奈地接了过来。
霍青山老神在在地对艾山邀功,“我就说他喜欢吃巧克力,多亏了我吧。”
……
节目的余韵在,一整天都在被起哄,晚自习下课收拾书包回去的时候,周韬在门口吆喝,两条浓眉意有所指地挑动,“班长你女朋友找!”
祝余一愣,看见了门口的闻歆容。
霍青山高高挺挺地站着,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亲昵地搂住祝余的脖子,俊俏的脸上笑意潋滟,“小小年纪你学坏啊,梁阁你说怎么办?祝观音背着我们交女朋友。”
梁阁往门口眺了眼,眼底晦暗不明,没有说话。
简希轻快地从一边过去,无端笑出声,好似幸灾乐祸,“气死了气死了。”
祝余挣开霍青山,“我先走了。”
闻歆容显然有话要说,可祝余并不打算和她同行,于是和她一起到走廊尽头。
闻歆容已经好久没和他说过话,甚至都不曾遇见,他们都懂这种心照不宣的疏远是什么意思。
可那次在天桥,他迎面走过来,被两个很高的男孩子簇在中间,三人并行。
左边那个他认识,是霍青山,以前辜申班的,风流俊俏,笑的时候轻佻又迷人,让人想起春日山花遍野,闻歆容都曾被他的笑迷过眼睛。
旁边的同学惊喜地说,“是附中的梁阁!”
是个很修颀挺拔的男孩子,很高,五官清冽,眼部线条锐利,眉眼距较近,眼神极有力量,像块冰似的立着,是那种就看起来非常高不可攀的人。
可祝余一和他说话,像迁就似的,他会微微俯下身来听,不知道说了什么,霍青山和祝余一起笑了。
她愣愣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祝余和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了,错身过去后她回过头,发现梁阁觑了她一眼,阴冷地,看得她心里一凛。
她忽地记起蒋艺之前说,梁阁在附中的时候有小混混在校门口跪在他面前哭着磕头,她被那一眼吓得不敢吃饭。
那天晚上,祝余就在微信上和她说了分手。
元旦汇演刚开始她都没发现那个祝英台是祝余演的,在她心里祝余就是那种埋头苦读的怪咖学霸,只不过要干净漂亮很多,顶多做个背景板,直到有人兴奋地说那是十班的班长。
贴吧论坛群里铺天盖地都在讨论这个祝英台,说他男装俊挺,女装昳丽,台词温软清晰,争相打听他是哪个年级,什么班,叫什么名字,他仿佛一夜成名,全校都知道他了。
她有种离奇的失控感,像空空失去了什么,特别不甘心。
下课班上都有人在说,“最漂亮的就是那个演祝英台的,要不告诉我他是个男的,我特么都能冲!”他做了个很猥琐的手势。
“怎么?是男的就不能冲了?”
“哈哈哈哈哈,能!”
恶心又低俗的荤话,她简直想把笔袋摔在那两张长满痘印的丑脸上。
这还不止,蒋艺竟然来问她,“你跟祝余还在一起吗?”
她本能地抵触和防备,“怎么了?”
蒋艺说不清是天真,还是有恃无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喜欢这种干净的学霸啊,他好可爱,刚开学那阵子他站他妈妈摊子旁边帮忙的时候,我们还偷偷叫他煎饼西施,以前每天等你的时候特别好看。”
祝余虽然一直对她淡淡的,但别人做的事他也是做的,早上给她送早餐,中午陪她吃饭,晚上送她回家。有时候她出来得晚,他也不会催,身姿秀挺地站着,看到她来了会微微地笑。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时候,祝余成绩不好,穷酸,不出众,大家也是羡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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