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琥冷笑,“我找他麻烦,还是他触我霉头?”
艾山笑呵呵打马虎眼,“过去了就过去吧,他也不是冲队长你,他是冲张志和那傻逼。”
杨兆琥心里门清,梁阁就是冲他,可他没反驳,沉吟半晌。
“你们班那个班长,咳……”他别扭地低下头,言语含糊又支吾,“那个,他,他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什么的?”
“啊?”
从那天到现在,杨兆琥已经又辗转反侧数个夜晚,就算艾山疑惑又明确告知了他“祝观音是独生子女吧?可能有堂姐妹,亲的应该没有。”
他浑浑噩噩,决心要切断这段源自可笑误会的畸恋,说做就做,半夜诈尸一样跳起来,跑到楼下公园把写的酸词情书全给烧了,烧到一半碰上寻哨的保安以为他在烧纸钱,又以为他在纵火,吓得屁滚尿流差点把他逮去局子。
他只好拿着那些酸词又回去了,自己半夜看了一遍都觉得难受又难堪,心酸流泪。第二天早上继续那股子行尸走肉,准备早起去学校把满腹的怨气失恋的痛苦全发泄在早训的队员们身上。
结果好死不死在校门前的小摊吃早餐,就见祝余站在自己常吃的那家煎饼摊前,登时眼珠子都要黏在祝余身上。
还是祝余率先察觉,他对杨兆琥没什么恶意,只觉得这人呆呆的,他走到杨兆琥面前,“队长,你吃煎饼吗?”
他学着艾山叫他队长。
他一下隔得太近,杨兆琥身体里再次涌起那种迷乱的晕眩。
杨兆琥确信自己当时对他一见钟情就是因为见色起意,单纯地因为美色,导致就算如今知道了他是男的,他也无法抗拒诱惑,是他十几年来对于未来伴侣梦寐以求的那种漂亮。
“你、你怎么在这?”
祝余笑起来,浅浅的恰到好处,“这是我们家摊子,队长你要吃什么?”
他是那种内敛的男孩子,端方正宜,笑起来周身光晕都温柔。
杨兆琥觉得自己是海上迷途的水手,祝余就是用相貌和歌声蛊惑水手的海妖,姿容昳丽,声音美妙,何止要为他赴汤蹈火。
他强自镇定,勉力压下磕绊,手忙脚乱地找话题和他攀谈。
祝余突然被人扯着后领轻轻拽了一下,他一回头。
“梁阁!”
一嗓子叫得清脆而朗润,尾音上扬,好多人的视线都聚了过来,他分明还是端直地站着,但杨兆琥总觉得他已经开始蹦蹦跳跳了。
梁阁叼着支冰棍,骑在公路车上单脚触地,不驯地看着他。
祝余又笑起来,要不是这两种笑隔得这样近,杨兆琥都不会如此直观地察觉,他方才朝自己笑得很精致漂亮,心神怡旷,像专门笑给人看的。
这回笑得眼梢都要更弯一些,腮上起了些雾一样的隐隐的红,喉间有仿佛气音的笑意,带着点小孩儿似的毫不设防的娇憨。
原来他真正笑起来是这样的。
梁阁的视线在杨兆琥身上毫不停留几乎是漠视地掠过去,礼貌地对林爱贞点了点头,“阿姨好。”又利落地朝祝余一偏下颌,“走。”
“妈,我走了。”
连林爱贞都笑着说,“高兴的那样儿。”
杨兆琥看着他们一同走了。
梁阁把祝余的书包拿过来,挂在车把上,他骑得很慢,只踩半个圈,配合祝余的步伐龟速前进。
祝余问,“你怎么这么早吃冰棍,这什么冰棍?”
梁阁很喜欢吃冰棍,一年四季都不落下。
梁阁说不知道,路上随便买的。他单手骑着公路车,匀出只手捏着冰棍柄让祝余咬一口。
祝余凑过去借着他的手在冰棍左下角咬了一口,淡红的嘴唇微微抿湿了一些,显得饱润。他尝到海盐混着柠檬的味道,很清新凉爽,像迎面有春天的海风,眼睛都更亮了,“好好吃,我还吃一口。”
他握住梁阁的手,踮起脚把冰棍另一边的角也咬掉了。
冰棍已经有些化了,上头融了的汁水黏腻地流到下面来,就要滴到梁阁指尖,梁阁舌头抵在祝余咬痕把融化的汁水吮舐干净,又咬了两口,把剩下的小半支冰棍全含进了嘴里,骑到前面垃圾桶把棍丢进去。
又回过身看祝余,“快点。”
祝余跑上前来,并不真情实感地抱怨,“你骑车轻松,我走路很累的。”
他想起之前霍青山嘲笑梁阁,“他这二轮敞篷又没座,以后女朋友跟着车跑?”
梁阁从公路车上下来,又把祝余挂在车把上的书包取下来提在手上,“那你骑。”
他和梁阁出了校门就要往两个方向走,平时一起回去,梁阁都是推着车和他一起走,他还没骑过梁阁的公路车,有些跃跃欲试。
公路车车架是依照身高决定的,梁阁很高,这辆Pinarello立管有52cm,上管55cm。祝余比他矮不少,身高和这辆炫酷的公路车十分不适配,骑上去摇摇晃晃,龙头方向都把握不好,怕他摔倒梁阁站在他身侧一直护着他。
四月的韶光透过林荫道上的法桐和润楠摇摇晃晃地筛下来,投到校门口鱼贯的少年们身上,春风裹挟着校园里花木的香袭过来,清润宜人。
就算在营养充沛铆足了劲突破长辈基因蹿个头的新生代中,梁阁仍然高得十分出类拔萃,矫矫不群,轮廓又冷隽深挺,是在人潮中后边的人抬起头一眼就能清晰锁定他的程度。
能看到他修直挺拔的背影,肩上挂着个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稍稍侧着身,有个俊俏漂亮的男孩子骑在他价格不菲的公路车上,被他护着很不娴熟地骑进校园里。
鹿鸣夹道的早樱已经谢了,接替的是枝条弯弓的垂枝樱,凉风一拂,樱花就簌簌落了他们满身。
祝余本就骑得歪歪扭扭,又被这阵花雨乱了眼,车子不稳地往右边一倾,他动作倒灵敏,倒的瞬间整个人往左攀住了梁阁的肩,梁阁迅速从身后揽住了他,他再次闻到梁阁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
公路车被祝余腿绊着,将摔未摔,旋转的脚踏板在他脚踝上击撞了一下,很疼。
祝余被自己的笨拙弄得笑个不停,丢脸又好笑,短促温热的气息不断拂到梁阁颈间。
周围人来人往,都能看到祝余骑着一辆倾斜着的摇摇欲坠的公路车,整个人以一种扭曲而滑稽的姿势攀在梁阁身上。
梁阁脖颈被他的呼吸弄得一片灼热,眉间不自在地蹙起来,喉结滚了一下,皮肤有些出汗。
祝余现在是松开梁阁就要和公路车一起摔下去,不松开就要一直这么丢脸地挂在梁阁肩上,进退维谷。
梁阁说,“你脚抬一下,我把你抱下来。”
祝余还在笑,他都不好意思抬头,“不行,它会摔的。”
他犹记得蒋艺说梁阁这个车很贵。
“没事。”梁阁右手搂在他腰侧,竟然真就把他提着抱起来了,祝余右脚适时地往上抬,公路车砰得一声倒下去,梁阁说,“让它摔。”
第三十七章 不是这朵
路上折腾了一通,再去单车棚锁车,等到教室已经快上早自习了。
祝余一路跑上来,倒不见喘,只是面上有些泛红。刚一落座,简希就转过来了,手里端着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吃食,“吃吗?”
“这是什么?”
简希说,“不知道。”
应该是霍青山给她的。
祝余问,“我可以拿两个吗?”
简希点头。
他于是拿了两个,一个自己吃了,一个喂了梁阁。
简希看着他们,扯着嘴角凉凉地笑了一声。
霍青山一觉睡到早自习下课,原本要直接睡到第一节 课上课,被广播一句“请各班体育委员迅速赶到年级组开一个短会”催到了年级组。
大家都了然,运动会要开始了,果不其然,霍青山一回来就开始四处游说同学报名参加项目。
之前张志和的事,就算报了警,但因为没有监控,证据不足也只能不了了之。更何况霍青山他妈妈是首屈一指的红圈所合伙人,非常有名干练的律政佳人,霍青山干了什么阴事儿想抵赖,装逼摆谱的时候最喜欢说,“有事您和我的律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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