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希让拉拉队们喊“黑哨”向裁判施压,却并没有缓和多少,仍然频繁被争对,艾山都差点罚下场了。
篮下对抗时霍青山游刃有余地笑着,“孙子,你给我等着。”
尹昊小人得志,浑然不惧,“你来呀。”
祝余站在场边,嘴唇紧抿,他冷静地看着对方出脚,甚至下膝卡,梁阁的腹部和胸口被尹昊肘子连怼了好几下,隐而不发的愤怒已经到了临界点。
他终于明白梁阁为什么不让他上场,就算只在场边看着,他也感受到那种痛,他看见梁阁两次蹙了眉,又生生忍了。10班上场的所有人都气急了,但他们绝对不能先动手。
太阳这么大,祝余浑身寒气,又无力,眼神阴郁地暗下来了。
他们班打得很艰难,但比分大致还是领先,不过17班咬得很紧,祝余定神想了一下,拿起单反跟在裁判后面跑。
对方17号长得非常黑壮,黑得有点脏兮兮的,一抬胳膊腋毛郁郁葱葱,而且腋味宜人,根本近不得身,一米内都得屏息。
如此焦灼的情况下,17号起跳扣篮,霍青山不怕死地紧跟着起跳防守,跳到一半被熏得眼前发黑,手迷迷瞪瞪往前一掏,场上一阵惨叫——他薅下了敌方17号一把腋毛。
霍青山当时就觉得这手不能要了,“操!呕。”
全场爆笑。
刚吹完哨的裁判发现了跟在后面拍照的祝余,也反应过来他拍照是要赛后投诉,跟学校申请仲裁,很凶戾地瞪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谁让你在我后面拍照的?”
到这个份上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祝余不矜不伐地回望他,“我是校报记者。”
他拿出校园记者证来。
“我管你是谁?”
这场势在必行的架是17班开始的,被薅了腋毛的17号觉得受到奇耻大辱,情绪上头推了霍青山一把。
霍青山就等他这一推,有理有据地还手,场上10班的都动手了。
梁阁一肘下去直击对方后心,尹昊像一口血闷在胸口,梁阁面无表情地提起膝又在他腹部重顶了两下,尹昊内脏仿佛绞在一起了,要从嘴里吐出来。梁阁扔垃圾一样扔开他,反手就拧着17号的胳膊往上一卸,惨叫和清脆的骨节错位声一同响起。
霍青山笑着伸出舌头润了润干枯的唇,上抬着手鼓起掌来,不嫌事大地一吆喝。
“王牌打架员梁阁申请出战!”
整个10班都有种大仇得到的快感,祝余朝简希一偏头,全班都涌过去拉偏架。
“给我滚开点!”裁判一见场上打起来了,恼羞成怒,把纠缠他的祝余狠狠挥斥开。
裁判正要赶去拉架,就见中间那个长相冷洌的高个少年朝这瞥了一眼,紧接着就朝他走过来了。
梁阁穿着球衣,手腕上戴着两个篮球手环,肌肉线条精瘦有力,汗顺着脸廓滴下来,在太阳下冰一样立着。裁判还没看清楚,梁阁一脚就过来了,平时霍青山和艾山总说梁阁爱踹人,天地良心那绝对是玩笑,天知道今天这脚多大力气,所有人都能感觉他明显收敛却仍然恐怖的力量,一脚蹬到裁判左肩,那年轻裁判半边身都麻了,整个人往后飞倒出去。
梁阁从没讲过脏话,在他童年也就是他妈还是张扬气盛的年轻时代,在学校为人师表压抑久了,回到家放松下来就会带些无伤大雅的“口癖”。梁译元纠正她别教坏孩子,唐棠倒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冷笑,“他能说话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说脏话。”
梁阁眼神低低地看着倒地的裁判,整个人阴鸷又烦躁,他说,“妈的。”
第四十章 满怀
场上一片混乱。
项曼青跟17班班主任,差不多是和辜剑同时赶到的,辜剑怒发冲冠,所有人都以为要被揪去年级组了。
可剑哥还没发话,项曼青就说,“现在,所有事不用理,受伤的全去医务室,其他人回去上课,参与打架的吃过晚饭以后去年级组。”
她看向祝余,“祝余。”
祝余当即会意,点头,“知道。”
剑哥向来有些不可一世,可项曼青说完他也没反驳。两个班主任和辜剑一起把受伤的裁判和鬼哭狼嚎的17号送去了医院。
学校医务室里挤满了穿着球衣的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有拥挤的汗味,护士姐姐忙不过来,把酒精和药水分给他们,让他们互相帮忙擦。
男孩们脸上有打架后的青紫,却都笑着,还开梁阁玩笑,说打人那么凶,是不是帮陈凇雪出气?
梁阁神色显得阴沉,“到底在说什么?”
只有一个人回答,“贴吧里……”
一直看梁阁乐子的霍青山也终于不厚道地看厌了,“换个人闹吧,梁阁说不是那朵。”
都不说这事了。
艾山撩起球衣露出结实的腹肌,自豪道,“看看咱这腹肌,真材实料,都能当搓衣板了!”
祝余又看了看梁阁的,可能因为梁阁比较瘦,人也白,肌肉紧实漂亮,没艾山那么夸张,但极有力量感。
每个人都吃了几肘子,都没有梁阁多,他腹部、前胸和后背都有明显的淤青,触目惊心。祝余帮他擦药都擦不完,只感觉隔近了少年的体温都在烘他的脸,好热。
一群人闹闹哄哄,校医进来催他们擦好药的就赶紧走,别在这闹。霍青山还想趁机找个床睡一觉,被护士姐姐板着脸驱逐了。
只剩祝余还在给梁阁擦药,梁阁伤全是打球被阴的,只鼻梁打架时被指甲刮了道血痕。他坐在病床上,祝余弯下身给他贴创口贴,梁阁一直盯着他,盯得祝余都有些惶乱,迟迟没有贴下去。
梁阁还反客为主,问他,“怎么了?”
祝余仓促垂下眼,把创口贴贴上,“你怎么这么白?”
明明每天打篮球,艾山都成黑猩猩了。
梁阁看他,再看自己,到底谁白?
“冰棍吃得多。”
哈?冰棍还有美白效果?
第八节 课是英语课,十班经过一场篮球赛和群架,情绪亢奋,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小动静不断。
年轻的英语老师讲过两次纪律后依然如故,她原就因为私人原因情绪低落,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爆发,“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人管了?你们班纪律委员呢?!”
她话音刚落,从医务室回来的梁阁和祝余就到了门口。
梁阁走进来,看着他们,“干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后面还有一句——要造反啊?
像被从身后抽了一鞭子,霎时精神抖擞,满室懒懒散散一扫而光。
祝余在他身后探头,对英语老师笑,“对不起老师,继续上课吧。”
英语老师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尚处在适应期,任课的班上纪律混乱,而她的威信甚至比不过一个学生——她歇斯底里地发了脾气,比不过一句“干什么?”
她觉得挫败,人生仿佛一塌糊涂,男友突然分手,父母从来不睦,工作毫无成就感。她生活在樊笼里,处处受制,屡屡不顺。
下课后混沌地走下楼。
“老师!”
她转过身去,看见祝余朝她过来。
“对不起老师,今天上课纪律不太好,因为上节课球赛和别的班起了冲突,大家比较激动。我们班每个人都很喜欢你,年轻可爱,私下里都直接叫你甜甜。”他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手里,“老师不要怪我们。”
他是个漂亮剔透的男孩子,羞赧似的低头笑了一下,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她愣了良久才后知后觉展开手心,是一支草莓味的奶酪棒。
春日的天穹苍蓝,看得见团团的悠闲的白云,薰风和畅,她忽然就笑了。
祝余舒了口气,他隐隐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但这么一件小事让任课老师记恨他们着实得不偿失。
梁阁靠在拐角的墙上,突然一把将他搂过去,“把我的东西给谁了?”
祝余让他吓了一跳,偏过脸看他,可能因为鼻梁上贴了创口贴,梁阁显得痞,冷冷的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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