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从石凳后头提出了一个东西,举到了李寒浔的面前。“这几日,学着给你做了一个花灯,你……”到底不若李寒浔那般面皮厚,说着还抿了一下唇。“你且拿着,不喜欢的话……”
李寒浔没让他把话说完,灯也没有接过,而是双手在对方臂下一捞,接着就将晏淮清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晏淮清轻呼了一声,坐稳之后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杵了一下李寒浔。“都说了让你别犯浑。”
“哎呀呀,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就这么生疏了?竟然是抱也不让抱了。”李寒浔权当没听见,擅自地曲解了晏淮清的意思,还学着对方方才说的话。
又不给对方呵斥自己的机会,他下一瞬就握着对方的手举起了那个花灯,下巴又搭在对方的肩上。
“好看,重华不管做什么,都是会做得很好的。”转了两圈看清上头的花之后,他又连着轻啄了几下晏淮清的脸颊。“是玉兰花。”
“是玉兰。”晏淮清也放松在了李寒浔的怀中,“只会是玉兰。”
李寒浔也收紧了自己圈着对方的双臂,这样彼此靠了好一会儿。
也没温存多久,李寒浔倏地坐直,不讲理地轻咬了一下晏淮清的耳垂,狠狠地问:“所以你真正喜欢的,其实是玉兰么?”
晏淮清蹙眉将人给推远了一些,“李寒浔,你且告诉我,你这几日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头李落霞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忽地变近了。
“哥——哥——哥——”
“子卯叔和阿爹带回来了一只野兔,我想养!”
晏淮清在人来之前从桌子上下了去,扫了扫褶皱的衣摆,刻意和还坐在桌子上的李寒浔拉开了一些距离。
“嗷——李寒浔,你竟然坐在了桌子,上次那个旧的肯定也是你坐塌的,我要告诉阿爹和阿娘!”李落霞先是正义凛然地斥责了几句,而后贼兮兮地走近。“除非……你再给我带一包糖,我就……唔唔唔。”
李寒浔一巴掌盖住了李落霞的脸。“吵死了,我反口说其实是你站在了桌子上,你猜阿娘是信你还是信我?”
“啊啊啊啊,李寒浔你不是人!”她张牙舞爪地也锤不到自己的亲哥,于是从魔爪逃脱之后看向了一旁的晏淮清。“重华哥,你看我哥!”
“我也没办法的,你哥脾气就是这么不好。”晏淮清他笑着摇摇头,又往旁站了几步。
兄妹两人都不着调,他不掺合事儿,只顾着看看就行。
“哥!我要养兔子!”临到要被李寒浔推到前院了,李落霞才想起正事儿。
“你别养,你不如今晚上吃了给它一个痛快,何苦折磨它。”
“不会的,泠河跟我一起养,你不信我总不能不信她吧?”李落霞扒住了墙,宁死不走。“哥——”
这边胶着不下,那边的满云已经开始喊了。
“你们阿爹和子卯叔已经在炒菜了,落霞,把那个桌子搬过来,准备吃饭。”
李落霞哼了一声,瞪了一眼自己的亲哥哥。“坏死了。”
走到李重华身边的时候也哼了一声,“重华哥,今天我不喜欢你了,等下我跟泠河告状,让她今天也不要喜欢你!”
“落霞!”那边满云又喊了一声。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欺负我,等下我偷偷进厨房把盐都倒进去,咸死你们!”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乖乖地跑到葡萄藤下面,撸了两把袖子后一个用力,就将石桌给搬了起来,脚步稳稳地朝着前院去。
李寒浔看着她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这力气用来杀猪刚好。”
李落霞白了他一眼,“坏哥哥。”
等李落霞走了之后,李寒浔几步走到了晏淮清的身边,想伸手过去掐脸。“我脾气不好?”
晏淮清笑着躲开了,“你要是脾气好,哪里会做出这样报复的事儿?”
两人这么打闹了一会儿,就又听得前院开始喊。“吃饭了!重华,浔儿!”
“诶,好!”李寒浔应了一声,而后自如地拉着晏淮清的手,慢悠悠地往前院走去。
越是走得近,听见的声音也就越多。
李落霞大喊着,“我要把肉全部吃光光,不给你们所有人吃,谁让你们都不跟我一边,特!别!是!大坏蛋李寒浔!不对,泠河也可以吃,泠河跟我一边的。”
巫朝反驳道:“疯丫头,你休想得逞!”
司内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要给师父留。”
泠河的声音也带着笑,“你莫要惹李掌柜生气了,还记得上次……”
他阿娘满云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这疯丫头到底随的谁?李镛,你说!是不是随你的?”
他阿爹李镛高呼冤枉,“兴许是当年稳婆抱错了。”
子卯哈哈大笑, 扯到了其他的话题上。“我去年埋了一坛子的桂花酿,大家喝一点吗?”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应和。
李寒浔紧紧地握住了晏淮清的手,听着耳边热闹却并不嘈杂的声音,心下泛起了一种怪异的感受,满满涨涨。
他想,人在世间奔波百年,有时不过只是为了一瞬间。
譬如,这个瞬间。
作者有话说:
大家要祝一下我生日快乐吗?
第132章 【贰拾捌】赴
李浔撕下了念生袖间的一块儿布,而后紧紧地扎在了希声的剑柄上,此后他落下的每一刀,都带着念生的未散的夙愿在其中。
用作焚尸的木堆已经搭好,韩元嘉站在他的身侧,欲说未说。
“李浔……”
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点火。”
火把被丢入到木堆当中,火舌卷着就往上燃,不一会儿整个木堆都被引上了火,无数细小的火焰相融,最后将念生的整个身体都吞噬了进去。噼里啪啦的声音,第一次让李浔分不清到底是木头发出的,还是人的皮肉发出的。
他忽而想起了某一日,但其实也不过是在几月前。
那个时候他们计划烧了赵含秀和戚春文的院儿,念生那个时候是做得很好的,不过回了掌印府又偷偷摸摸地跟暗卫说、跟子卯说,说:“那火烧起来的时候真吓人,不怕你们笑,当时我都打哆嗦。”说着说着,这话就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这样的大火燃起,念生肯定是会害怕的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偷偷地在心里怪他。
可是没有办法了,这是唯一能将念生带回去的法子了,总不能将人丢在异乡,成为归不了家的孤魂。
他那么一动不动地就站在那火堆之前,亲眼看着那火堆熊熊燃烧,又亲眼看着那团火慢慢地变小。亲眼看着火光扑闪,最后一切都只成为了剩在泥地上的一抔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他自己从失神当中走出的,又或许是韩元嘉提了一声。
李浔拿着很不容易找到的陶罐,蹲到了那一抔灰的面前,低声道:“大哥会带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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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侍卫跪在了殿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晏淮清尚在批阅奏折,听到这话也只是抬了半个头看去,手还未停。“有消息了?”
“是,探听到了一些。”
“你且说。”他搁下了笔,掏出绢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关于李寒浔的一切还是找不到,不过……臣于一老妪处,探听到了关于满云的事情,也算是带出了几分。”
“满云……”晏淮清垂眸沉吟片刻,却记不起来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是个耳生的名字。
侍卫答道:“臣猜测,是李寒浔之母。”
“嗯?”他一惊,那些信当中的阿娘吗?他不自觉地端坐了一些。“细说与我听。”
“满云是屠夫的女儿,当年在玉龙关很是有名,性格泼辣剽悍非常能干,那老妪与满云的母亲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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