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榆给他把车推出来:“那晚上回家你载我。”
袁木爽快:“也不是不行。”他回了一下头递他一包创可贴,扬了扬下巴意指裘榆的鼻梁,“你记得自己换。”
裘榆懒洋洋地走近:“你先给我把这次换了。”
袁木当他懒病发作,撕下一张捏手里,剩下的叫他自己放好。单腿撑地不好挪动,袁木弄开创可贴,等人凑过来。
不用袁木开口,裘榆自觉贴过去,弯腰撑着膝盖配合他坐着的高度。袁木被裘榆盯得不自在,手上一边弄一边觑他一眼。
裘榆见他看自己了,适时说:“一到这个距离就想亲嘴。”
袁木没搭理他。
裘榆继续说:“你早上说什么来着。”
处理好了,袁木没立即离开,捧着他的脸揉一把:“说你背后六十度仰角学校安监控了。”
“那是防偷车的,能防接吻吗?”
“防你脑子不清醒。”
裘榆想,一天里有一百次想亲你,只匀出一次让你知道,这还叫不清醒。他垂着眼皮低了低头,觉得忍着不去亲袁木,像忍住不去挠伤口的痒处——
后颈忽地攀来一只手,袁木伸颈吻他,刻意吻准嘴角那团淤红,一触即离:“走了。”
......非常厉害的那种伤口。
如果是袁木独自回家,为了不经过水果店,到街口他通常绕小路。所以他到了家才知道,今天水果店没开门。
推门看见鞋架上有袁高鹏常穿的皮鞋,袁木心里奇怪,他每个月一贯只有四五天的假期,这次该回厂了怎么还没动身。
袁木打算悄悄来悄悄去,卧室书堆里找到磁带就准备出门,但撞了见袁高鹏从房间出来,端着一盆血水,脸色凝重地抬往卫生间。
他看到袁木,一顿,神情大骇:“袁木——”
面对那盆血糊糊的东西,袁木头脑发懵:“......怎么回事?”
他想也没想径直冲去袁高鹏和方琼的房间,袁高鹏什么也说不出,只会喊:“袁木!”
门打不开,里面被人用东西抵住了。
他听见方琼的声音:“别进来。”
“妈!”
“别进来。”方琼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虚弱地多讲一句,“上你的学去。”
袁茶原本在午休,听到动静寻出来,怯怯的:“哥,怎么了?”
袁木默不作声地捣门,露着狠劲,誓要把这扇门破开进去看方琼。
袁茶赶紧找去卫生间:“爸——”
袁高鹏起身挡在她身前低喝:“看什么!回你的房间去!”
袁茶不明不白,只知道是方琼有事,奔去和袁木一起开门。她出不了力,一着急慌张就出哭腔,胡乱拍门:“怎么了呀!妈妈门为什么打不开?妈妈开门啊让我进去看看!妈妈——你怎么了......”
袁高鹏在清洗盆里的秽物,门被大力踹开打在他背上,又嘭地弹抵到袁木的鞋尖。袁木的目光似刀剑,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恨、和攻击性。
“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
与此同时,地板传来“咔哒”两声,是另一个房间内顶门的扫把被人撤掉了。袁木转头,看见袁茶得以拧门而入,扑跪在床边,终于哭出声,把恐与慌全宣泄给妈妈听:“呜呜呜妈妈你怎么了呀......”
耳朵里旋起类似虫鸣的噪音,淹没袁木,也淹没袁茶的恸哭,眼前这一幕成无声默剧。他的喉结滚了滚,皱着眉,拳头慢慢松开,食指无意识地动,轻轻去碰刚才不慎被门把手剜去一小块肉的中指关节。
袁高鹏换了一盆温水,绕过门口中央的袁木,衣角也没碰到一片,抬去方琼床前。
袁木弯了弯脖子,摊开手背,看那个失去表皮保护的地方,血被揩尽又密密地冒出,反复如此。他放来嘴里吮了吮。
快到上课时间,袁茶被他爸拎着书包送出门。袁高鹏轻手轻脚进门关门,转身时看了看沙发上的袁木,定了一会儿,犹豫着说:“你......你也准备一下回学校吧,别迟到了。”
袁木埋着头全神贯注弄自己的手指。
袁高鹏叹了一口气,然后去看方琼的情况。
房子静默很久,袁高鹏掩门走来客厅。他思来想去,认为应该解释。袁高鹏坐在袁木旁边,隔得远,空出两个人的位置,说:“你妈妈肚子里的那个,是我们共同商量决定了不要的。你和小茶都这么大了,我们的经济负担......”
“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
袁高鹏说:“在家吃药,也是我和你妈妈商量......”
“去医院做流产的钱没有吗?”袁木寻常和他聊天的语气。
袁高鹏一时半刻找不到话接。
“买避孕套的钱有没有?”袁木说,“会用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袁木。”方琼叫他的名字,从狭小的门缝里飘出来。
袁木看向那道门,打不开时拼了命想进,打开了却又少了迫切,不是非进不可了。
他甩了甩手,走过去,立在门边。
方琼身上的被子一层又一层,嘴唇苍白,十分憔悴,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被汗浸过的几缕沾来脸上,遮了一半五官。
“别这样说话,去上你的学。”方琼说。
袁木没动。他从来没想过把妈妈比喻成花,但怎么脑海里的形容词是枯萎。
一直想问的问出口:“妈,你现在还痛不痛?痛的话,我们去医院。”
想伸手帮妈妈拨开眼边的发丝,但最终没有。
路灯的光分不来楼道,裘榆拿钥匙在门上划半天没找到锁眼,准备爬到四楼拉灯照亮,许益清从里面给他打开了。
在发生这事之前,裘榆从来想不到许益清还会抽烟。他一边解鞋带,一边再观察锁眼的高度,说:“少抽点吧,对你眼睛那块儿的愈合不好。”
许益清指间的烟摁在随时抬着的一次性水杯里,她说:“嗯,我知道。你最近别学太晚,早点睡。”
裘榆:“裘禧呢?”
“现在该睡着了。”
裘榆把钥匙丢鞋柜上,有意无意地:“既然门换了,就别把新锁的钥匙给他了。”
许益清转头看他,指了指鼻子,问:“消毒之后才贴的吗?”
“没。”
她拢了拢睡衣,起身拿酒精棉签,招呼裘榆:“来擦一擦。”
近了,她身上的烟草味更熏人。裘榆看着许益清眼周的皱纹,平淡地提议:“和他离婚吧。”
许益清偏头去拿新的创可贴,裘榆把包里的递上去:“用这个。”
“有什么不一样?”许益清奇道。
“这个舒服点。”裘榆说。
鼻梁上时不时传来由按压引起的酸痛感,裘榆分神想,袁木居然比妈妈还温柔。
“好了。”许益清收拾垃圾,“去睡吧。还是说要先吃点东西?”
裘榆挠了挠眉毛,碰到疤时住手:“你别想着为了维持这个家表面的和谐忍他,该离就离。我和裘禧巴不得。”
“不要想不该你想的事。不吃东西是吧?那就去睡觉。要看会儿书也行,去自己房间安静一点。”
“为什么不该我想。他再踏进这个家一步,我和他任有一个要住医院。”
“他进医院你进牢?”
“随便。”
许益清又点一根烟:“你是他生的,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也不要做那种事。再来一次,你让那天那么些邻居咋个看你?”
“我是你生的。”裘榆默了几秒又说,“随他们,我不在乎。”
“你看,太幼稚了。很多事情你都不懂,脑壳太简单了。”
“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裘榆问,“你是不是确定不离了?”
“我为什么要离?”许益清质问他,“你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出轨了,证据呢?有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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