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痛。
大腿不停撞在桌沿也不舒服。
他听他轻轻地哼痛,动作放缓,没拔出来,只是要捞他起来换个姿势。
扣子在拉扯间一颗颗迸裂,裘榆摸到了袁木的小臂上那一束细长的疤。
明明不过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游戏,暴露于他人眼前,却成为了难堪的秘密。
“因为冷。”
他慢吞吞地讲。
“中午会很热。”
裘榆手指一划,帮他把袖子放下来。
“那就中午再说。”
裘榆绕去左边,摸了摸他的绷带,问:“衣服怎么穿进去的?”
公交车从远处一摇一晃地驶来,袁木扭头向排队上车的队伍望去,没回答他的问题。
裘榆也不在意,脚步黏着他,随其后混入上车的行列。
于是摩肩接踵的人群在裘榆这一节点出问题,怎么用力推挤,他都走不快,平白无故和前面的人隔断两小步的距离。
后面的人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啧”。
裘榆转头睨他:“怎么了?”
“兄弟,走快点嘛!跨起大步子走!”
“瞎啊。
没看我前面有人?”
“你这话,我前面也有人,我又能走得快!”
“所以说你踩我那么多脚呢?你还不爽了。”
把人噎得哑口无言,裘榆回头,抬眼看见袁木诧异地盯着他。
袁木心里奇怪,怎么他也上车了。
“干嘛,非得和他打一架?”裘榆指了指身后,变相催袁木走。
进了车厢,看见袁木递给售票员两张纸币,裘榆挠挠下巴,无声地笑了笑。
暑期没多少学生,早高峰人流量被削减小半,但上班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放眼一望,座位上人叠人,扶手上也攀满指头,眼看再往里走就是水泄不通的人堆,裘榆一把将袁木拽回来,让他站自己左边的空隙。
裘榆跟着侧身,一手握杆,一手扶座椅靠背,撑起半大的空间,把袁木圈在跟前,勉强为他的受伤的左臂腾出点位置。
“袁木。”
裘榆低声叫他。
而袁木还在想裘榆撸他长袖的事,暂时没有和他讲话的欲望。
公交车老旧,司机换挡起步,荡得车体一个大趔趄。
全车人像遭遇暴风的树林,一齐朝一个方向歪倒,爆出一串惊呼。
袁木上车后找不到东西扶,一直全凭绷紧腰腿的肌肉保持平衡。
这一出害他失稳差点砸去别人身上,裘榆及时伸手把他拉回来。
这一次他就势攥着他的手指,没再放开。
袁木转头看裘榆。
裘榆淡淡地和他对视:“怎么了?”
手上还使劲捏了捏,像是挑衅。
袁木又转回去凝视窗外,没有搭理他。
可能是觉得自己赢了,身后裘榆闷哑的笑声格外明显。
一路走过来,裘榆知道袁木的情绪不高,他认为是前天的气还没消。
他当着袁木的面表达对袁茶的不满,而袁木一向不愿意别人提及他的家事。
后来算是不欢而散,临走前袁木叫他把碗拿走,裘榆不应,让他自己还。
结果至今袁木也没送来他家里。
想着想着,裘榆发现袁木不看窗外了,总低着头,于是也跟着低头。
人处于孩童时期,好像都对别人的占有欲极其感兴趣。
一小孩儿坐他奶奶怀里,观察到袁木被另一个人保护得很好,便忍不住去招惹他。
车像开在劣质的弹簧床上,一颠一伏,小孩伸长了腿,碰到袁木的膝盖,随着车程的节奏刮来蹭去,还时时仰脸注意袁木的表情。
小孩玩得正高兴,肉腿被裘榆提起来。
袁木拍拍裘榆的手背,再掸了掸裤子:“走了。”
他手一甩,跟着他下了车。
车站离学校还有几百米,他也踱着步跟着他去学校。
到这会儿,袁木才确定,裘榆好像是在送他上学。
“你对每个人都笑得出来。”
裘榆突然说。
他们挨得不近,中间还能再塞两个人的距离。
袁木看他一眼,踢了踢脚下的绿油油的叶子。
没枯呢,你怎么掉下来了。
自己是对那小孩儿笑了,袁木想了想,说:“他以为那是一种游戏。”
“除了我。”
裘榆接自己的话。
到了校门口,入眼的学生零星几个,现在时间太早了。
袁木环视四周,脚尖掉头往回走。
裘榆停下,原地站着看他。
“你吃早餐了吗?”袁木问。
裘榆今天五点多起床,洗漱完之后就去楼下等人。
他怕袁木比他早,也怕袁木错过他。
他想摸一摸肚子和胃,反应过来觉得有点傻,手在空中转个圈又插回裤兜,向袁木走去。
油条是在两平米不到的小房子里炸的,再在路边摆两套桌椅,支个棚伞,成了个简陋的摊儿。
裘榆一个人喊了三根油条一碗豆浆,袁木坐对面看他吃,看得很专注。
裘榆细嚼慢咽,动作不慌不忙,穿着校服的学生渐渐增多,直到最后有人小跑着路过他们,袁木也没有催他。
油条酥脆,豆浆香浓,裘榆满意了。
“别生我的气了,袁老师。”
他罢下筷子问,“你打算哪天开始给我补课?” 第6章 我们
袁木不知道自己该生哪门子气,也自动忽略裘榆的最后一个问句,他盯着面前两个空荡荡的碗,沉声问:“你带钱了吗?”
裘榆点头:“带了。”
“嗯,我走了。”
袁木撂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目送他穿过马路进入校门,裘榆一个人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转头喊老板:“叔,再一碗豆浆。”
“诶,续浆免费,自己过来打。”
吃饱喝足,裘榆没回家,而是在一中附近走了两圈。
慢慢悠悠晃了近一个小时,他锁定了一块绿地旁边的巷子。
人少,偏僻,适合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另一头有在造的人工湖,场地开阔,湖边还有稀疏的竹林,适合逃跑。
如果是他,他会选在这儿堵人抢劫。
裘榆走进长巷,巡视了一个来回,一无所获。
他不死心,又顶着热辣的日头绕着人工湖转了一遍,最后在对面石亭边的草地里发现两本书。
书是被大力扔出去的,狼狈地劈成两半趴在草地上,书面被草和泥浸成黄绿色。
裘榆翻过围栏,近去蹲下盯了两眼,指头挑开封面,扉页上赫然写着袁木二字。
整本书遭水泡软过,后被太阳晒干了,皱巴的纸张挤歪了他的笔迹。
变得不好看了,怎么努力抻直也显不出原来的面目,透着一股骇人的丑气。
啊,他是在这儿被打断了手,那天还下着雨。
裘榆蹲得像个小孩子,下巴搁在膝盖上,端详污脏的书籍。
也许是真被这丑骇到,他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很重,壮士擂鼓似的,险些能把胸前的两条大腿弹开。
裘榆把书摞到怀里,搂着回到巷口。
他把书丢去阴影处,自己也坐到地上,伸长腿在裤包里摸烟盒和打火机。
顿了顿,又换一条腿,摸出手机。
这诺基亚是他姨妈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不常用,倒是裘禧闲着没事老爱央着说要玩贪吃蛇。
裘榆调到裘禧的游戏纪录的界面,看清之后嗤笑一声,按了开始键。
铃声设置成最大,蛇吃一颗,蛇变长一截,铃响一阵,硬币落进瓷碗一样好听。
裘榆没能吞到第三颗,咬尾自尽,游戏终结的那串铃也很骇人。
裘榆使劲捏了捏手机,把它握得发烫之后,还是转头看向了袁木的练习册。
一直到手机的闹铃振动,这个巷口都没有人来。
裘榆把书合上,把书脊竖在手心里,往一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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