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铁门的锁芯转动。
方琼端着菜篮去厨房,袁茶刚好打开门。
“马上吃饭了,你快洗洗你那手,脏的哦。”
“最后一节课练习打篮球,学校没有热水。”袁茶笑着吐舌。
袁木很少在中午回家,袁茶很惊喜,一直拉着他聊她们班上体育备考的趣事,还向他讨教中考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饭菜摆上桌,袁茶突兀地不讲了。
方琼独独拿了两只碗,盛着饭嘱咐袁茶:“你吃完再给爸爸送下去,菜我都提前匀出来留在厨房了。”
袁茶看看方琼,再看看袁木,终于觉察气氛怪异。
她跳下凳子说:“少了一个,我去把我的拿来。”
“坐好。”方琼放一只在她面前,“不缺。吃吧。”
虽然圆桌不大,但两菜一汤也占不了多少地方,所以袁木面前那大半部分空空荡荡也不是很难理解。
“妈。”
方琼给袁茶夹肉。
“你不要再这样了。”
方琼又为她夹蔬菜,说营养均衡。
“妈妈,哥跟你说话呢。”袁茶说。
方琼放下筷子,叹气:“你叫他哥这么多年,他应过你一次吗?以后别叫了。”
“妈妈你——”
袁木截断袁茶的话:“你不要再这样了。”
方琼拾起筷子吃饭。
“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方琼手心的碗重重砸在桌上:“怎么了?你不要这个家,这个家就不要你。这么简单,想不通吗?”
“我没有不要这个家。”
“说,说,说,谁不会说!”方琼从电视机顶上把那张志愿表抽出来,来到袁木身旁,“你倒是舍得做一下给你妈看看啊!”
她连不作数的拟填都不肯退让,她非要袁木彻底死绝那颗远走的心。
袁木出神地看着方琼颤抖的手,呆了一会儿,把纸接过来。
“我没有不要这个家,我去了哪都会孝顺你。但是这个——”他说,“我不会改的。”
两周的课放别人身上很难捱,但在裘榆看来就不尽然。如今没几天要迎来寒假,他还意犹未尽。上课的日子他和袁木待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三分之二,放假一定会少些。
不过也不是不期待寒假。裘榆想和袁木一起过年,凌晨十二点两个人在天台放烟花。
因为马上要放假,班长在课间催收志愿表。
举着小蜜蜂喊了几遍,袁木才回神,报上自己的名字,并说他会尽快交上。
班长好说话:“没事,还有好几个也没交呢,你们在放假前给我就行了。”
“袁木,你怎么还没交!”黄晨遇见他举手了。
袁木放下手,趴桌上不想搭理,但感觉到裘榆也在看他。
“在家,总忘记带。”袁木说。
“你最近怎么都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啊?进了前十不值得你喜出望外欢欣鼓舞普天同庆吗?”黄晨遇为袁木的状态担忧。
王成星:“你这,境界就低了,人家这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靠,别学我拽成语。”
“啊?你有吗?你那不是四字词语吗?”
黄晨遇懒得和他吵,以袁木听不见的音量对裘榆说:“是不喜了,但很像在悲啊。”
连黄晨遇这种神经比桶粗的都看出来了。
裘榆说:“管好你自己。”
晚自习回到家,许益清照例打了三个鸡蛋等他。
裘榆放下包投降:“今天真的吃不下了。”
许益清妥协:“那我和禧妹帮你分担,你吃一个。”
“行,最后一个。”
许益清又添两个碗,送一碗去裘禧房间,出来后和裘榆坐在桌边一边吃一边聊起择校的事情。许益清不知道志愿表的存在,因为裘榆是自己签的字。
“我选哪个学校,你有什么建议吗?”
许益清摇头:“我只是问问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了没,我不左右你。”她说,“你们长大了,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纵然知道这几年许益清变化很大,从她口中得到“我不左右你”几个字,裘榆还是有些想笑,也有些不信任。
“真的?”
“真的。看到你方姨家那形势,我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她家。什么形势?”
方琼家的袁木已经为志愿学校的事和他妈斗了半个多月,两人都油盐不进互不退让,几乎要断绝母子关系。
“不过也怪,袁木一向是个乖乖,现在就非要去读北京那个......什么学校我忘记了,你方姨对他一丁点好脸色没有,他好像也不在意,把方琼气得够呛。”许益清说,“我劝他妈不要太偏执,劝不听。你和袁木同龄又同班,适当和他交流一下想法,也劝劝他。毕竟是儿子和妈......”
没听完,咬一半的鸡蛋掉回汤里,裘榆推开桌子拔腿跑出家门。
“哎——这么晚了你哪里去啊?”
劝劝他,的确得劝劝他。
袁木不会不在意,他可太他妈地在意了。方琼不懂他,最懂他的是老子。裘榆飞奔下楼。
袁木是被裘榆敲门叫出来的。
“你、你在这儿——”袁木惊后是怕,惴惴不安地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裘榆喘着,“突然想起来,有事要跟你说。”
袁木关上门:“那我们去楼下说。”
“就在这里。没几句。”
“好。”
“袁木,你有事解决不了你要和我说。”
袁木想,他是今天把黄晨遇的话记在心上了。
他的声音有笑意:“我没事,有的话会跟你说的。”
裘榆伸手摸他的脸,摸他嘴角的弧度。背着光,他看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好,我知道。有的话你告诉我。我陪你。到时候就算,就算解决不了,想一下我,有我陪你,你也别太轻易放弃,好不好?”
袁木呼吸一窒,微偏了一下头,躲开裘榆覆在他脸上的手。
就刚好以此角度轻轻又紧紧地抱住裘榆,手心摸了摸他的后颈,小声说:“你的头发怎么长这么快啊,又该剪了。”
第46章
袁木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生来是一只小鹿。
第二天他在上学路上讲给裘榆听,裘榆不解,小鹿挺可爱的,怎么成噩梦了。
袁木低着头缓慢地回忆:“梦里总想跑,但跑不起来。可能因为我对操纵四蹄这个环节不熟练,永远是没蹦跶几步就摔了,一直到醒。”
说完他还弯了一下腰,任双臂垂直落向地面,试图找回一点梦里拥有四蹄的感觉。
裘榆陪他定在路边,看着他评了句毫不相干的:“你比鹿可爱。现在看来。”
袁木侧头见他笑,想直起身抬脚踹人,裘榆有先见之明地在他蓄势时退后。袁木便不理了,径直往前走。被丢在后头的裘榆收敛揶揄的神色,郁郁的眉眼沉沉地凝着袁木的背影。
没过几秒,小跑两步追上了,顺势在袁木面前跳起来无实物表演空中扣篮,接着扭回上身,手腕一塌,手掌落在他的发顶,胡乱一顿揉。
“嗷。”
落地站稳后挨了一肘。
一群男孩大课间去超市买饮料,回教室时偶遇李学道,问过好,其中袁木被他单拎出来带到办公室。
李学道找了旁桌老师的椅子给袁木,叫他坐,看见他手握的瓶体表面在不停淌水,一阵牙酸:“到底是小年轻,大冬天还从冰柜里挑?”
袁木兜里没纸,也不好放桌上搞得四处湿淋淋,就杵在校服上擦干,说:“冰冻的醒神。”
李学道从他手中拿过瓶子放在桌角的毛巾上:“蔡老师用来擦手的,他应该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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