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别别!不是哥们你真不见啊?见一面吧,我知道你前几天闹出来的动静,这边刚巧有关系,弄到点一手资料,电话不方便说。”
“……等下。”裴燎放下手机,捂住麦的位置,垂眸看向夏澈,“介意等会儿吃饭加个人吗?”
夏澈收回看他手机的目光,若无其事道:“不介意。”
裴燎这才答应对方,挂断电话。
他解释道:“跟这边高官有关,以防万一,肯定资料越多越好。”
不然等麻烦找上门,很容易牵扯到夏澈。
夏澈一副对解释不怎么关心的样子,漫无目的转悠着,闲聊般开口:“谁啊?男的女的?”
“女的。”裴燎说,“Kino,从小就认识,她家是我妈妈那边的世交。”
听到世交,夏澈终于变了表情,语调古怪:“联姻的那位?”
裴燎乖乖回答:“是他们家,但她不是我家选中的联姻对象,要联姻的是她一个血缘关系稀薄的妹妹,我从来没见过。”
血缘关系稀薄?这个描述就很神。
夏澈再次对这些权贵世家的混乱族谱有了新认知。
他思忖片刻,得出结论:“所以,这个是你青梅?”
裴燎:“?”
夏澈:“你青梅竹马还挺齐全啊。”
裴燎:“???”
半小时后——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发誓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裴燎说得口干舌燥,矿泉水喝空了一瓶,“我们只是幼儿园和小学在一起上,后来一年都不见得能有一次联系,绝对绝对不存在青梅竹马一说!”
Kino的家族不比裴燎他们家有钱,胜在历史悠久,声望高。
可惜Kino本人没有裴燎在家里地位高,是家主一个私生子的侄子跟情人生的,从来不在家族联姻的人选中,这些年留在R国搞动画制作,过得非常舒服。
裴燎说话从来精简且淡定,难得像现在这样——炮语连珠废话一堆语速300迈。
看得出来,真急了。
Kino小姐订的包间,私密性很好,夏澈悠悠听完,方才不紧不慢道:“其实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误会。”
裴燎:“……”
“我非常相信你的取向,怎么会误会这些?”夏澈充分演绎了什么叫柔情似水,“与其误会你这个,不如误会你喜欢你竹马。”
裴燎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我哪儿来的竹马?”
夏澈歪歪头:“周奕歌不是?”
裴燎说:“顶多算从小就认识的熟人。”
“哦,”夏澈了然,“所以我的误会对吗?”
裴燎焦急:“当然不对!我真的不喜欢他。”
“从来都不喜欢?”
“不喜欢。”
“可你们从小就认识。”
“那我也不喜欢。”
“你喜欢的真不是周奕歌?”
“不是!”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
声音戛然而止。
夏澈眼尾含笑:“继续?”
裴燎死死咬住舌头,冷静下来:“反正,不喜欢他。”
夏澈暗叹可惜。
裴狗,嘴真严实。
他就不信撬不动了。
两人谈话间,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Levi!”波浪长卷发的美丽女士炮弹一样冲进来,张开胳膊试图和许久未见的朋友来个贴面礼,“我真是想死你啦!”
裴燎刚接受完一场酣畅淋漓的刑审,哪里受得了这种大礼?
他避之不及地躲到桌子对面,称得上一声身手矫健:“祸从口出,注意分寸。”
Kino“嘁”道:“就你身子宝贵,别人碰不得。”
她一撩头发,言笑晏晏地对夏澈伸出手:“中午好,你是Christ吗?Levi的学长?”
学长本人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跟她握手:“您认识我?”
“别那么生疏,跟Levi一样喊我Kino就好。”Kino笑道,“当然认识啊,Levi可是你最最最痴——唔!呜呜呜呜!”
裴燎面无表情往她嘴里塞了个巨大的干面包:“要么说正事,要么我们走。”
Kino优雅地摘掉面包,叹道:“好吧好吧,不让说就算了,谁叫我欠你人情呢。”
Kino当年摆脱家族出来独立,裴燎贡献不少,一朝一夕可还不清。
裴燎懒得理她,把菜单递给旁边的人,轻声道:“你看看喝点什么?”
Kino:“嘿嘿。”
裴燎强行无视:“鲜榨橙汁怎么样?热的,你最近必须养养身子。”
Kino:“嘿嘿嘿。”
裴燎:“。”
裴燎:“有完没完?”
冷硬无情,这句话总算是对Kino说的了。
夏澈心底暗叹:这我要不问点什么,都对不起人家女士如此明显的暗示。
他推了推裴燎:“去商店买两瓶可乐吧。”
这家店太高端,菜单上没有无糖可口。
裴燎不赞同:“碳酸饮料,少喝。”
夏澈无言盯着他。
过了会儿,裴燎认输。
“就一瓶。”
他拿起手机出了门。
包厢门再次关上,带动旁边窗帘落下,晌午的阳光从布帘缝隙争先恐后地钻出,打在空出的那个座位上。
夏澈调整了一下窗帘,挡住会照到对面女士眼睛的光,温声道:“室温还好吗?”
Kino穿的抹胸,露出大片肩膀,一看就很冷。
他问询的时候一直不偏不倚看着Kino眼睛,神态自然,没有回避尴尬的刻意,像很正常地在问:需要吃点什么?
见面不过十几分钟,Kino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Levi那么喜欢这个人了。
她收起不正经的样子,将怀里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其实我撒谎了,我并不是偶然看到他的。”
夏澈并不意外。
这位小姐从进门开始,目的性如此明确,怎么都不像偶然重逢来找老友叙旧。
Kino不意外他的淡定,自顾自说:“我这周在E国本家那边开会,看到了这边的新闻,所以我专门飞回来了。R国的上层圈子很复杂,抓起来的那个高官背后有人,是M国的一位大牛。但是不用担心,Levi的外祖父前天和对方交涉过,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们,过不了多久,本家可能要跟这位继承人谈谈心了。”
再散养的家族也不会甘愿当牛马,跟在继承人屁股后扫尾,裴燎一个人混那么久,可算是被本家抓住了把柄。
说不担心是假的,夏澈抿起唇,忍不住追问:“叫他回家吗?然后会怎么样?”
Kino两手一摊,无辜道:“这我真不知道。”
夏澈轻蹙眉心,十指下意识蜷缩成拳。
他承认,他有些焦灼。
这件事毕竟是因他而起,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好处,无视代价。
而且那是裴燎,就算事情本身与他无关,也很难不在意。
Kino饶有兴致观察片刻,惬意道:“你不用担心啦,本家不会对他怎样的,毕竟是最重要的宝贝,以前Levi闯那么多祸,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唯一一次比较严重的,还是他非要出国的时候……”
“Kino。”裴燎忽然出现在门口,语气比手里布满水汽的可乐易拉罐还冷,“你在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啊。”Kino尴尬地露出笑容,“额……抱歉啊,公司忽然有事,我先走了,这顿饭当我请你们的,你们吃,你们吃~”
说完不给夏澈和裴燎反应的机会,拎起包就往外冲,把十厘米细高跟跑出了弹簧鞋的架势。
裴燎心烦意乱关上门,走到夏澈旁边,试探道:“她有没有乱说话?”
夏澈盯着密封文件发呆,不走心地反问:“怎么才算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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