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再理叛逆少爷,双面胶砸在对方怀里,转身进门。
裴燎弯起唇角,把对联固定好,屋内暖光照在红纸上,灼热了指尖。
【門迎春夏秋冬福,戶納東西南北財】
【迎福納祥】
果然,夏总还是那么喜欢钱。
合租第一天巧逢新年,没有想象中鸡飞狗跳,那点未展露的矛盾被他们心照不宣掩藏,各干各的事,平安无事度过了大半天。
裴燎刚到鄢东,一大堆事,能忙里偷闲过几天年假已属不易,贴完春联进书房就没出来过。
夏澈一边做蛋糕,一边刷欧洲那边即将联络的几家企业,想了想,趁烤箱运作,敲响裴燎书房门:“现在空吗?”
里面很快回复:“进。”
简洁利落气势足,不愧是当惯领导的。
不巧,夏澈也当惯了,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规矩行事。
他压根没把自己当客人,自顾自坐进单人沙发椅中,晃着滚轮飘到裴燎对面:“昨天没来及说的事,我们聊一下。”
某人脖颈锁骨和脚踝都没有遮挡,细瞧过去,左侧锁骨上半截褐色疤痕若隐若现。
裴燎默默调高室温:“你说。”
“你回鄢东后应该已经接手项目了吧?”夏澈开门见山,“年后准备负责什么?”
不涉及公司机密的事裴燎一向大方分享:“和渡盛合作的跨国项目,我记得你们也有参与。”
夏澈心里咯噔一声:“欧洲?”
简单两个字,裴燎似有所悟:“你负责?”
“可能是。”夏澈没把话说死,“但我不希望是。”
“为什么?”裴燎蹙眉,“你很介意和我共事?”
“确实是原因之一。”夏澈看他黑了脸,耸肩道,“其二是因为,我不是这个项目最适合的人选。我工作后重心大部分放在国内,跑国际也鲜少跑欧洲,对那边市场了解不深。”
说得冠冕堂皇,言之凿凿,裴燎却一语道破:“你觉得这个项目的回报,比不上你的付出。”
夏澈被看穿也不恼,笑道:“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所以,我希望你作为甲方主理人,可以跟我们岑总点明不要我。”
这是最好的方法。
反正全世界都知道他不喜欢裴燎,裴燎担心私交影响工作,点名不要他合情合理。
裴燎不答反问:“你是不是看上其他的了?”
“这么了解我?”夏澈赞叹,打趣完坦率点头,“我打算疏通KL和林氏银行的关系。”
没有富人不在意银行。
KL需要银行关系,夏澈本人也需要银行的产品,林氏向来是有钱人的首选。
裴燎哼笑:“没记错的话,林氏现在掌权人是林老爷子的三儿子林珝?”
“换个代称,是和林北谦关系最好的伯父。”夏澈纠正,“当权者是林珝,最有话语权的还是林老爷子生前的最疼爱的孙子林北谦。”
“所以你想和林北谦搞好关系。”裴燎一锤定音,“那你知道林北谦和谁关系最好吗?”
夏澈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有内幕?”
“算是吧,知道的人不多。”裴燎说,“林珝当权之前,林北谦背后支持者是枫御,枫御现在是方逾拾的一言堂,枫御和渡盛是姻亲关系,方逾拾就代表——”
“梁寄沐?”夏澈一下抓到重点,“你的意思是那个项目枫御和林氏也会参与?”
“我可没这么说。”裴燎喝了口手边已经冷却的茶水,又点燃炉火,煮上新茶,“至少明面上,只有鄢东和渡盛。”
夏澈安静许久,忽然靠进椅背中,低低“操”了一声:“要不说有钱人越来越有钱呢,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主义要赚都一起赚啊。”
裴燎把冒热气的茶给他倒了一杯:“那你要不要加入?带你捞一笔。”
眼前骤然出现许多钱,夏澈无声咬紧后槽牙。
实在是……
相当有诱惑力的邀请。
他最后挣扎道:“你有这么好心?让我占便宜?”
“占的又不是我的便宜。”裴燎冷下眸子,“渡盛枫御一家亲,看那两口子赚得盆满钵满,我心里不平衡。”
夏澈锐评:“损人不利己。”
那他赚得盆满钵满就平衡了?
裴燎应下这句骂:“就说来不来吧。”
“我考虑一下。”夏澈说话习惯性给自己留退路,“如果我们利益冲突了,怎么办?”
裴燎看着他,不语。
意思明确: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无关背景,各凭本事,不耍阴招。
夏澈松了口气:“我尽量来。”
撇开背景谈本事,他从来不带怕的。
“那就等夏总的消息了。”裴燎虚假地客套一句,合上笔记本,倏然起身走到他跟前,倚靠在桌子上,“刚刚就想问,你怎么那么香?”
“嗯?”夏澈还在颅内挣扎,闻言一愣,“什么香味?”
“很甜。”裴燎指向茶壶,“都盖过龙井香了。”
“啊,”夏澈抬手闻了闻,脸色露出了然的神色,用指腹点上他鼻尖,“这个吧?应该是黄油和奶油的香味。”
裴燎用了很大耐心才忽略鼻尖痒意:“刚刚在做什么?”
“蛋糕。”夏澈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结果答案说出来,竟然有点不自在,讪讪收回手,“你不是要……”
声音戛然而止。
夏澈表情倏然冷至冰点,死亡凝视着裴燎。
他手刚刚滑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擦过这人唇角。
然后就被咬住了。
很轻,不疼。
但裴燎在跟夏澈对视后,默默垂眼,加重了力气。
夏澈空闲的手一巴掌扇他大腿上:“你找死吗?”
裴燎痛呼一声,松了口。
夏澈满脸黑线看着有圈清晰齿痕的食指:“你有病吧?力气再大点直接咬断吧?或者我切下来喂你嘴里行不行?”
裴燎抿唇,将唇齿间的黄油香尽数吞并:“抱歉,不是故意的。”
“嘴长你身上你告诉不是故意的?那怎么的?我故意的呗?我勾引你了?”夏澈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气势汹汹往外走,“跟你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大门Kuang的打开,Duang的关上。
动静之响彻,足以见识某人的气性。
裴燎捂着发烫的大腿侧,心道不愧是学过自由搏击的。
以他的经验,这五指巴掌印少说留三天。
桌上一动未动的新茶早就冷却,没了甜腻的香味,醇厚的茶香终于显露真容,逐渐朝苦涩后调发展。
裴燎叹了口气,将茶水倒掉,跟着出门。
他可没有让夏澈做饭的打算。
客厅满是烘焙的香味,夏澈却闻不到似的,浑身散发低气压,盘腿坐在沙发里,紧盯被咬的手指看,进行颅内复盘。
刚刚没发挥好。
应该把巴掌甩到裴燎的脑壳上。
听到脚步声,头也不转道:“劝你现在别来惹我。”
脚步声顿住:“你以前过年,对年夜饭有讲究吗?”
“你要做饭?”夏澈蹙眉,“这还有讲究?”
“看地区和个人。我们家以前菜品数量必须是偶数,一定要有鱼有饺子。”裴燎双手撑在他靠着的沙发背上,“你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夏澈放下手,指腹互相摩挲片刻:“没有,你看着办吧。”
裴燎猛然意识到什么:“我……”
“裴燎,”夏澈淡声道,“少说多做。”
毕竟从小到大都没参与过完整的春节,确实有点惨。
不过他最不想听到别人因为这些事道歉。
夏澈从不认为以前那些事是什么揭不开的伤疤,也不觉得难以启齿,过往切实存在,为什么要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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