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方法是蠢,胜在好用,总比拿着一大包外卖来回穿梭满是下属的客厅好。
早准备好的晾衣杆挂着晾衣绳往下放,外卖小哥抬头跟他对视一眼,竖了个大拇指,利落地打结:“有点重,您小心别摔下来了。”
夏澈半截身子都在外面:“放心,区区外卖……嘶!那么重?”
小哥托了一把外卖给他缓冲:“三百多呢……您一个人吃吗?这几份加起来好几斤,点的时候没看分量吧?”
“不是我点的。”夏澈勉强一笑,为了方便用力,又往外站了站,“没事了,您先走吧,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客气客气。”小哥摆摆手,乐呵着骑车离开。
小龙虾和海鲜汤汁很多,夏澈趴在栏杆上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稳洒出来,外卖上升不到一半就累得够呛。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旁边“吱呀”一道推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裴燎惊恐的呼唤:“你在干什么!”
夏澈回头,只见一个身影飞快跳过间隔两米的阳台,冲过来揽住他腰:“炒股亏本了还是被公司开了?你别想不开!”
宛若被一团火裹着的夏澈:“……”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某人手死死卡在腰腹,力气大得让人浑身打颤。
“开你个头!”夏澈攥紧杆子才没把外卖丢下去,低声骂道,“你眼睛瞎了吗?看不见我手里有东西?”
裴燎死死抱着他,经过提醒,后知后觉顺着他手看过去:“……你怎么点了那么多外卖?”
“讲不讲理啊裴燎?你点完后我一个都没加,全是你点的!”夏澈瞪他,“手松开!手链硌着我了。”
屋里空调热,他就穿了件薄短袖,后背往某人滚烫的前胸一贴,烧得都快灼起来了。
裴燎垂眸看了眼,把戴着手链的那只手松开,上前一步,保持圈着他的姿势握住了晾衣杆:“自制的钓鱼竿?夏总还挺有创意。”
体温越来越高的夏澈:“。”
狗男人为什么一点社交分寸感没有?关系好就可以挨得那么近吗?
他不想臀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被迫直起腰,后脑勺紧挨着对方肩膀,这个姿势稍一偏头,嘴唇就能擦上裴燎棱角分明的下颌。
夏澈僵硬地绷着脖子:“你觉不觉得太冒昧了?”
“有吗?”裴燎倒很淡定,低声在他耳边道,“自己点的东西自己拿,不然你等会儿又要骂我。”
“我怎么可能那么不讲道理?”夏澈耳根有点痒,腰上像箍了把锁,动弹不得,烦躁道,“……那你自己拿,手松开,我要过去。”
裴燎知道过犹不及,轻声“嗯”了下,把人松开,看着他三两步跑回屋里收拾桌子,单手拎着杆拽了上来。
和后期才去学搏击的夏澈不同,裴燎会走路后,裴博瞻就把他扔给了外祖父那边的格斗外聘教练,先是耳濡目染了解各种打法,又学了理论知识,等年龄一到,直接被扔上擂台挨揍。
他性格倔,不肯服输,学起来也不要命,有几次教练都怕把人打死,专门跟裴博瞻聊过这件事。
结果他亲爱的老爹转头买了保险,给教练说:“打,他要打你就陪他打,打死了我帮你伪造意外证据,保险金咱俩平分。”
裴燎听得一清二楚,从此人生有了把他爸按在擂台上暴揍的目标,学得更起劲。
他学的东西没有固定招数方式,因为家里培养的不是擂台冠军,而是继承人。继承人不需要正大光明的赢对手,只需要活命,大多数人力气跟他完全没得比。
而夏澈是个薄血易伤的高输出脆皮,裴燎跟他相处,大多数时候都克制再克制,生怕一不小心留下痕迹。
他把钓饭杆拆开,挂回原位:“在你房间吃?”
“不然呢?你都翻过来了,还要再带我翻过去?”夏澈赞叹道,“裴总挺牛逼啊,两米多的距离说跳就跳,小时候偶像是Spider-Man吗?”
裴燎面无表情剥了只虾塞进他嘴里:“你少说两句行吗?”
夏澈乐了会儿,舌尖舔走嘴唇上沾到的汤汁:“你剥虾,我剥蟹,公平吗?”
裴燎视线匆忙地略过他嘴唇:“嗯。”
这顿宵夜大概是两人认识以来,吃得最和谐的一次。
没有工作干扰,没有无关的电话,夏澈随便聊什么裴燎都能接上。
夏澈必须承认,和裴燎聊天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他们人生轨迹重合太多,不管阅历还是知识储备都不相上下,偶尔观点不同也不会起争执,更像思想的撞击和精神的交流,为的不是说服对方,而是为了找到能一致认同的更高层次结论。
如果开局没有那么大差距,如果后来没有那么多误会,如果性格稍微不那么对冲,夏澈想,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哦对,还要加上一个如果: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周奕歌。
没有情敌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这场面放早些年是不可能发生的。
夏澈有些出神,没注意手上的力道,蟹壳刺破手套,扎进了肉里。
他薄唇抿起,没发出声音,把蟹壳报复性用力地扔掉。
“你跟螃蟹有仇?”裴燎忽然夺走他手里的螃蟹,“太厉害了夏总,小时候偶像是Doctor Octopus吗?”
章鱼博士?
哦,章鱼喜欢吃螃蟹。
夏澈冷下眸子,以牙还牙地在他嘴里塞了块土豆:“真是一点亏不吃。”
裴燎哼哼两声,把需要动手的东西都揽到自己面前:“以防等会儿吃到人血下饭,你去洗手等着吃吧,别捣乱了。”
平生第一次被嫌弃捣乱的夏澈狠狠踹了他一脚:“那你剥快点。”
裴燎小声嘀咕:“还挺难伺候。”
“你在抱怨?”
“我说遵命。”
当晚吃完,裴燎带着外卖垃圾翻回了自己房间。
悄无声息的宵夜行动没有让外面任何人发现,像开了静音的奏鸣曲,只有演奏者和他唯一的观众能听到。
……
团队返京那天,夏澈和裴燎借口有事没跟队走,把他们送上大巴。
嗯,夏总还是借了裴燎钱。
向稚娴好奇道:“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夏澈笑着解释,“向总千万别想太多。”
向稚娴心道我还能担心你俩联手背刺我们?开玩笑,你俩不互撕就算好了。
她说:“不会的啦。那我们就先回去,你们辛苦了。”
大巴缓缓驶离市区,朝云城的机场开。
向稚娴在车上和这边负责人做完最后交接,登机前,第N次收到了亲弟弟的电话。
“向南,你他妈这几天是疯了吗?”她接起来就骂,“短短一周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催命呢?”
“我打二十几个,你一次都没接!”对面抱怨道,“姐,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了?”
“我在工作,亲爹亲妈的电话我都不接,哪有空接你的?”向稚娴头疼道,“说吧,这么着急什么事?”
向南“嘿嘿”笑了两声:“姐,你前几天朋友圈发的照片,给弄拍照的人是谁啊?”
“哪一张?”向稚娴想了会儿才想到,“哦,我们公司的合作方CFO,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问一下。”向南说,“你今天回京城?是跟他一起飞回来的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接机?”
“无事献殷勤,你想干什么?”向稚娴怀疑道,“他跟我不一起,你认识他?”
“不确定哎。”向南问道,“他叫什么?”
“夏澈,KL的夏总。”向稚娴下意识补充,“长得特别帅。”
向南“噗嗤”笑出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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