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找了个枕头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不知道啥时候送来的手机。
锁屏未接电话有七十多个,裴燎昨天一个人就占了一半,他忽略这个人,挑出来电次数最多的先打过去。
“岑总。”
岑总接通后炮语连珠:“夏澈你昨天没事吧?现在在哪儿呢?身体要不要紧?安河现在咋样了?”
“我人没事,安河在医院。”夏澈解释了一下昨天的情况,“我现在……”
一只手搭上他毫无遮挡的腰侧,还无意识捏了捏。
“……”
“喂喂喂?夏澈?你那边连接不好吗?”
“卡了一下。”夏澈硬着头皮道,“我现在跟裴燎在一起。”
岑总沉默下来:“昨天那动静还真是他弄的?”
夏澈把腰上的手拿掉,不解地问:“什么动静?”
“你不知道吗?”岑总纳闷,“R国一个高官家被抄,当晚就被抓进局子里关押了。”
原来昨晚那家洗浴中心是当地灰色低俗产业链最重要的一环,源头就是那名高官。
安河在这家洗浴中心有投资,本来儿子订温泉是给向南准备的,结果向南没来,当爹的又起了心思,祸水便浇到夏澈头上了。
投资前安河是否知情暂且不清楚,反正这事儿一闹,KL八成不会再跟这边合作。
岑总想问问具体的情况,夏澈却说:“但是合同已经签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他们要违约金?”
岑总一顿:“不是,你现在的关注点竟然在违约金上?”
“这难道不是重点吗?”夏澈说,“根据我们目前签的几个合约,赔偿金不会少。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堵死他们找人逃债的可能,相当于我们能白赚几千万。幸运的话还可以引导一下后期发展,要么敲诈一笔大的,要么对我们名声有益,实际的收入可就不止那点钱了。”
岑总:“……”
岑总感慨:“夏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醒来第一反应是生气地跟上司讨要说法,哪有夏澈这样不仅不抱怨,还能理智地分析情况的?
他都做好让人回来带薪休假的准备了,对方竟然主动要求留下跟进后续。
“带薪休假的钱可没有赔偿金分成多。”夏澈笑道,“既然没事,那我就挂了。”
“等下。”岑总叫住他,八卦道,“你跟裴少究竟什么情况?哎,别给我说不熟啊,你都不知道他昨天给我打电话那个语气,跟要杀了我们一样。”
“我们,就……”夏澈难得支吾,“就关系还可以。”
岑总并不打算放过他:“多可以?可以到哪步?”
“就正常的那步。”夏澈糊弄道,“反正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岑总贱嗖嗖地追问,“你不打自招啊阿澈宝贝。”
夏澈被这个称呼恶心得浑身胆寒:“您能不能别——”
“谁啊?”裴燎嗓音沙哑,艰难地睁开眼,“现在还不到八点,你在跟谁打电话?”
夏澈:“。”
岑总:“哦豁?”
夏澈苍白辩解:“不是的,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我懂。”岑总连忙打断,“你们睡……啊不,你们休息哈,好好休息,可别累着了。”
夏澈无力闭眼。
岑总压低声音:“你俩玩归玩,别影响到工作,就算以后断了也好聚好散,懂不?长个心眼,千万别被这些富二代骗了,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看来岑总以为他俩是单纯的py关系。
虽然……好像……似乎……确实是?
夏澈轻叹口气:“嗯,您放心。”
“再冒昧问一句。”岑总措辞正经,“声音哑成那样,裴少是下面的?”
夏澈:“。”
并不是,只是他昨天没忍住,某人该吐的没来及吐出来。
他木然挂掉电话,垂眸看向尚处于懵懂状态的当事人。
裴燎翻过身,正趴在枕头上,半吊着眼皮侧头盯他。
“……”
唉,这个世界真的很玄幻。
几个月之前,他是万万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在情敌的床上醒来。
而且不是单纯的盖棉被纯聊天,而是真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亲密事情。
果然,现实比小说更精彩。
夏澈感慨着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醒了?”
“嗯。”裴燎眯起眼,“姓岑的?他给你说了什么?”
“他怀疑我们两人不清白。”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夏澈嘲讽地挑起眉,“我们很清白?”
裴燎顿了顿,小声道:“又没做到底。”
不仅没做到底,甚至没有调情,没有接吻,没有抚摸……
说裴燎老实吧,他能把脖子和腿那块啃成那个狗样,说裴燎不老实吧,他又真的除了糟蹋这两块区域,别的地方半厘没碰。
夏澈只是被单纯地啃了啃脖子和大腿,发泄了两次就沉沉睡去。
他完全不知道裴燎有没有反应,以及如果有反应,那某人后来有没有自己处理。
“怎么,你还很可惜啊?”夏澈从岑总口中得知了他找到自己的始末,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过生日的,餐厅都订好了。”提到这个,裴燎就生气,“那群人太晦气了,为什么这边法律不能判死刑?”
夏澈习惯性忽略后半句,惊讶道:“生日?”
看他这反应,裴燎就知道他忘了,叹道:“昨天是十号。”
和其他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婴儿不同,夏澈虽然也是在襁褓时被孤儿院收养,但院长从废弃的巷口捡到他时,他的小被子里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详细的信息,姓名籍贯和出生年月日,甚至精准到了时间。
因为这个纸条,院长曾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被抛弃是父母不得已之为,以后说不定还会接回去。
可惜事实总是很残忍,别说亲爹妈主动上门了,社区警察帮忙找了几年,都没能找到遗弃他的当事人。
弃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夏澈也不例外。
申城那家孤儿院小孩很多,工作人员却很少,福利院后来去的义工多数是为了赚学分的大学生,二十多年前可没有这些,哪儿有时间和金钱庆祝这些?
孤儿院的孩子们有个统一认知:他们的出生本就不被期待,否则也不会被丢掉,没什么值得开心。
夏澈对此倒不敢苟同。
他并不消极,毕竟活都活下来了,以后的日子是为自己而活,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这天对他来说就和平常无数天一样,不会颓丧难过,也不会庆祝。
以前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就那么过去,至多得到养父母的一句祝福,或者一碗长寿面,后来则变成社交的机会,生日蛋糕都成了金钱名利的样子。
留学那些年,他收到过同学朋友很多昂贵的礼物,也记下礼物价值,等他们过生日再一一还回去。
工作后不需要那么拙劣的来往理由,比起生日,还是一起参加宴会聚餐的时候更适合送礼。
夏澈记得裴燎以前也送过礼物,七年来,每件都记得,每件都有好好保存。
因为这人送的基本是他收到的礼物中最朴素的,也是最实用最让人喜欢的。
比如M国全市电路不稳那年,裴燎送了个蓄能暖风机;他刚拿到国际驾照那年,裴燎送了辆常见的平价手动挡车;还有他最喜欢的歌手退圈那年,裴燎送了一张签名黑胶……
次次送礼都那么戳他心坎,夏澈好奇地问过对方,是不是给人挑礼物都那么费心费力。
裴燎当时回答是:“没花多少时间,我问的周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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