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陆政安将眼神瞥向碎了一地的大肚坛,不由得有些心疼。见周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碎瓷片在地上始终是个隐患,陆政安便弯腰将那些被压碎的瓷片给收拢到一起,扔到了墙边的角落处。
那名老捕役对陆政安能够挺身而出颇为赞赏,在看到他细心的处理掉地上的碎瓷片,心中对他就更刮目相看了。
将钱袋从那个小偷怀里搜出来后,老捕役来到了陆政安和袁凌峰的面前。
“看看这钱袋是不是你的。”说罢,老捕役看向陆政安,点头赞赏道:“小伙子,勇气可嘉啊。”
陆政安对捕役这一职还是有些好奇的,听到老捕役的称赞,陆政安笑了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赞,换了别人也一样如此。”
老捕役闻言爽朗一笑,见陆政安手背有道血痕,皱了下眉问道:“受伤了吧?”
陆政安抬起右手,见手背上果然有血迹,这才想起方才拉孩子的时候手背好像是蹭到了那小偷的瓷片上。不过看伤口只有寸许,而且又不深,并不影响活动陆政安并不在意。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蹭的,不过伤口不大,等下去药铺买瓶创伤药擦一擦就行了。”
陆政安回头看了眼背篓里孤零零的大肚坛,认命的叹了口气又从摊子上挑了一个。许是被方才事情的影响,摊主的态度比之前热络了不少,在付钱的时候甚至还主动让了两文钱。
见状,陆政安也不同他客套,利落的付了钱便抱着坛子离去。
眼下距离麦收不过八九天的功夫了,手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陆政安也不敢马虎大意。
想到前面的不远处的街口就有一家药铺,陆政安背着背篓朝那药铺走了过去。然而等他刚刚进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前。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对方下意识转过身来,待看到来人是陆政安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药铺了?”
第二十章
陆政安也没想到会在药铺里遇到宋淮书,见看他神情有些憔悴,人也清减了不少,便猜测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淮书显然对陆政安来药铺有些疑惑,不等他追问,陆政安回道:“刚刚不小心把手碰伤了,过来买瓶创伤药擦一擦。”
这时柜台内抓药的伙计已经帮宋淮书按药方抓好了药,那伙计见两人正在说话便敲了敲柜台。
宋淮书取了药后,本想再问问详细情况,奈何又有病人进门。为了不耽误人家的生意,宋淮书只得先付钱出去了。
大夫帮陆政安看了下伤口,嘱咐他这两天切莫沾水,又让柜台的伙计给拿了一瓶创伤药。
当陆政安听到一瓶创伤药竟然要二十文时,立时有了股掉头就走的冲动。不过,眼下麦收在即,受伤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到底对干活儿还是有些影响的。若是一不小心伤口再感染了,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这指头大小的一瓶创伤药要卖二十个大子儿,陆政安属实有些肉疼……
从药铺门口出来时,宋淮书一直在药铺对面的路边等候正,灼灼烈日晒得他两颊微红,额角已然有汗出来了。看到陆政安从药铺里出来,宋淮书这才走上前来。
“大夫说你伤口情况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淮书话一出口,便感觉自己这话着实有些超越普通朋友的范围了。抬头看了眼陆政安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宋淮书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自己心里到底有些尴尬,红着一双耳垂不敢去正视陆政安的眼睛。
陆政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微微笑道:“刚刚在街上发生了点儿意外,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怎么来药铺抓药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宋淮书点了点头:“家父最近身体抱恙,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在宋淮书与宋兰氏去陆家那日,张媒婆也登了宋家的门,为的也自然是宋淮书的终身大事。
今年已经宋淮书已经二十有一了,纵是宋家有能力缴纳罚金,可官府那边却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自然催促着张媒婆等人,尽快让这些大龄未婚男女尽早成婚。否则便要由官府保媒拉纤,到时给配了什么‘歪瓜裂枣’,那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而那些到了适婚年龄还尚未婚配的人家,除了家里穷的快要揭不开锅的之外,要么游手好闲,要么就是家人不好相处,不管哪一种都不是良配。
虽然宋淮书身有残缺,可也是他们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便是一定要给他找,宋希仁不想给他从这些人里挑。
如此之下,宋希仁便因为思虑过重便病倒了。好在几副药灌下肚,病情也就慢慢好转了。
说起来自那日之后,这还是陆政安和宋淮书第一次见面。
想起宋淮书母亲那带着满是暗示的问话,陆政安再面对宋淮书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不过,看宋淮书面色如常,陆政安暗暗呼了口气也就平静了下来。
然而,等宋淮书说完,两人却好似无话可说了一般。沉默片刻后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对方,四目相对后,两人彼此看着对方的模样,便又是一阵尴尬。
感觉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陆政安不由得有些无语。两人也不是初见面的情侣,这等扭捏着实让人失笑。
而且当日宋母那些话虽然似有他意,但是他多想了也不一定。想到这里,陆政安倒也释然了。
想到宋父还在病中,自己手背受伤上门探望自是不合适,幸好背篓里有两封准备送给村长家的点心暂时可以应急。
想到此处,陆政安将背篓里的点心拿出来递给宋淮书。见他犹如孩童一般将双手背在身后,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政安:“你躲什么?这几日家里忙着准备麦收,伯父生病怕也不能登门探望。这两封点心虽不值什么钱,但也算是我的心意。等到麦收结束后,我再上门看望伯父。”
宋淮书一听哪里会肯收。摇了摇头正要说话时,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衫,头上带着同色头巾的书生跑到陆政安身侧后停了下来。许是跑的时间久了,对方仰着头,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陆政安。
袁凌峰:“哎呀,跑,跑了两三个药铺可算是找到你了。”
在集市初见袁凌峰时,陆政安对这个人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喜。总觉得这个袁凌峰看着眉清目秀,可眼神却过于活泛,并不是一个实诚人。
对于这种人,陆政安自然是敬而远之的。不过如今看着突然出现的袁凌峰,陆政安不由得有些疑惑,正想询问他找自己做什么。却见袁凌峰的目光突然转到了与他对面而立的宋淮书身上,而后猛地挺直了脊背。
袁凌峰:“宋兄,原来你和这位壮士认识啊?”
袁凌峰的一声‘宋兄’,喊得蜿蜒曲折,听在陆政安耳中极是不适。侧头看向宋淮书,却见对方脸色苍白,嘴角紧绷,眼神里极是防备。
见此情形,陆政安便是再傻,也明白两人之间定是有什么过节。
不过,宋淮书似乎并不想搭理袁凌峰此人。转头看了眼陆政安,低声道:“我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说罢,宋淮书低着头便转身离去。见状,陆政安并没有阻拦,只是将目光转向一直盯着宋淮书背影的袁凌峰。
看他望着宋淮书眼神闪烁,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陆政安重重的咳了一声,随即挪动了一下脚步,挡住了袁凌峰看着宋淮书的目光。
陆政安:“你找我有事?”
袁凌峰听到陆政安冷漠的语气,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怒气。不过眼下有事需要陆政安去办,袁凌峰只得暂时忍耐。
深呼吸一口气后,袁凌峰抬头看向陆政安笑得很是和煦。
袁凌峰:“兄台能否借一步说话?”
陆政安比袁凌峰将近高了一头,这也导致袁凌峰在跟陆政安说话的时候必须仰着头。只是陆政安观察到,这个袁凌峰望着他时,脸上虽是带着笑的。可陆政安清楚地看到那笑容未达眼底,仔细分辨还带着几丝鄙夷。
“我还有事,你有话直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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