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袁凌峰顿时气急。要知道他可是读书人,天之骄子,只要挤过科举这座独木桥便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而陆政安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泥腿子,两者身份天差地别,他袁凌峰能纡尊降贵的跟陆政安说话,已是他不可多得的造化。
想到此处,袁凌峰的脸上已忍不住带出了几分情绪。不过,他要陆政安做的事毕竟还是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尽管不耐,袁凌峰依旧只能耐着性子。
袁凌峰:“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陆政安心中记挂着离开的宋淮书,哪里会跟他继续在听他在这里打哑谜。俯身将背篓背在肩上,陆政安转身便往宋淮书离开的方向跟去。
袁凌峰哪里会想到陆政安如此不识抬举,气得他狠狠甩了下衣袖。直到陆政安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人群中,袁凌峰最终耐不住,提着衣摆继续追了上去。
……
陆政安并未登过宋家的大门,并不知道宋淮书家在何处。等他从街头走到街尾并没有找寻到宋淮书的人影后,便也就放弃了。
然而,当他走出镇子时,无意中回头看到背后锲而不舍的追着他不放的袁凌峰,陆政安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近前。
等到袁凌峰气喘吁吁的靠近,陆政安冲他颔了颔首带着他来到一旁的柳树下。
不等袁凌峰把气儿喘匀,陆政安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一直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怪我报官了。”
便是袁凌峰读书人出身,要跟官府打交道还是有些颤颤巍巍的。而陆政安只是一个泥腿子,竟然把报官的话说的这般大声,也属实出乎他的意外。
陆政安话音落下,见袁凌峰诧异的看着他也不开口,当即也没了耐心。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回过神来的袁凌峰给一把拉住了衣袖。
袁凌峰没想到陆政安竟然是个急脾气,竟然说走就走。原想摆摆架子的他只能被迫放下姿态。
“兄台等等!你说你这人怎么不容人说话呢。”袁凌峰抱怨的话刚刚出口,瞥见陆政安又皱起的眉头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陆政安:“有事就快说,没事就别耽误我时间。”
袁凌峰觑了一眼陆政安的脸色,“我乃富阳书院的学生,今日之事多亏了兄台。”
陆政安:“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也不是救你,你犯不着冲我道谢。”
袁凌峰被陆政安的话噎的一顿,但仍旧面带笑容说道:“但若非陆兄,我的钱袋也不会这么快被追回。不过,除了向陆兄道谢之外,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到这里,袁凌峰看了一眼陆政安的脸色,见他没有开口便继续说道:“不瞒陆兄,几个月后便是乡试,若无意外等我乡试过完便是秀才了。说起来不怕兄台笑话,在下不光想考中秀才,还想考中一等秀才。”
袁凌峰以为陆政安并不懂这些,言语中颇为自满。“不过要考中一等秀才不光要学识过关,还得看个人品德。所以,我想请陆兄和那孩子父母一起去一趟我们书院,帮我造一造势。”
第二十一章
袁凌峰的话一说出口,陆政安立时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等他做出反应,只见袁凌峰从袖口里摸出一锭五两的银锭在陆政安眼前晃了晃。
袁凌峰:“只要你能按我说的做,那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陆政安见到的只有一些碎银子和铜板,银锭倒还是第一次见。白花花的银子陆政安固然喜欢,但他也不是说什么银子都会往自己口袋里划拉。
别人如何他是不管,也管不着,但袁凌峰想要收买他,为他的青云路架桥确实万万不能的!
且不说他这个人能不能通过乡试,便是能,以他这种人的品行,日后为官定也是为祸一方的贪官。
瞧着袁凌峰在自己面前挥着银子的小人模样,陆政安不由冷笑一声。“在下福薄,消受不起你这银子,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享用吧。”
说着,陆政安也不再理会袁凌峰如何,当即便要转身离开。
然而,当他刚刚走出一米开外时,只听背后袁凌峰突然阴恻恻的说道:“呵!我倒是忘记了,能跟一个二刈子搅和到一起的,能是什么上的台面的东西!”
袁凌峰话音落下,陆政安立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说谁是二刈子?!”
陆政安虽面无表情,可阴冷的表情与眼神看的袁凌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自己此举甚是跌份儿,加上周围来往人群不少,以为陆政安不敢对他怎么样的袁凌峰顿时来了底气。上前跨了一步,对着陆政安嘲讽一笑。
袁凌峰:“呵呵,你怕是不晓得吧,那宋淮书曾经是我们富阳书院的学生,书院里可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个蹲着撒尿的主儿。你同他搅和在一起,别是……”
袁凌峰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而立的陆政安抬起腿踹了过来。
袁凌峰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眼睛一花,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
背部的剧痛让袁凌峰表情甚是狰狞,捂着被摔疼的腰身正要站起身,却见陆政安闲庭信步般的走上前,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抬脚踏在了他的胸口。
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一脸恐惧的袁凌峰,陆政安沉声说道:“我这人最恨的就是抱团欺负别人的人,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过一次就算了,若是再敢到处嚼舌,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被陆政安踩在地上的袁凌峰虽然有些害怕,但依旧嘴硬。“姓陆的,你不过是个乡下的泥腿子而已,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闻言,陆政安轻笑一声脚下慢慢开始用力,只踩得袁凌峰眉头紧皱。“打你又怎么样?你瞧这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他们可敢过来拦我这个泥腿子?”
袁凌峰听到这话,立时向周围看去。见旁边围观的人并不少,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近前,顿时也害怕了。伸手拍打着陆政安踩在他胸口的脚上,一边拍,一边喊道:“你,你快放开我。”
陆政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脚下依旧力道不减。“你这种人平日里应当得罪过不少人吧?如果让我知道你这张嘴再敢胡咧咧宋淮书的闲话,信不信我有办法弄死你,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话音落下,袁凌峰脸上的恐惧更甚,抱着陆政安的脚挣扎着开始道歉。
袁凌峰:“兄台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看到宋淮书我绝对绕着他走。”
陆政安也不痛打落水狗,见袁凌峰如此便也放开了踩在他胸口的脚,而后将右手伸到袁凌峰面前。
袁凌峰看着面前那只粗糙的手掌,看着陆政安的脸一时间不明白陆政安到底要干什么。直到陆政安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不耐烦,袁凌峰这才壮着胆子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借着陆政安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
陆政安等袁凌峰站稳之后,将袁凌峰拉过的那只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同时,还笑着对他说道:“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就得教育,一顿不行就照两顿,直到打的他听话为止。不过,一般的小孩子都忘性大,你这么聪明的人,可得好好记住自己跟我说过的话。”
此时的袁凌峰平日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陆政安真敢揍他,哪里还敢再说其他的。红着眼圈儿不住的点头,“你放心,你放心,我保证说到做到。”
见状,陆政安也不再说什么,对着袁凌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袁凌峰见陆政安摆手顿时如蒙大赦,提着衣摆便头也不回的跑了,生怕慢了一步陆政安会改变主意。
陆政安站在树荫下,看着袁凌峰慌忙逃窜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一声。
袁凌峰这种人不过一个欺软怕硬的小瘪三,陆政安揍了也就揍了,也不怕他报复。即便是袁凌峰还敢对他动什么小脑筋,那他想收买陆政安想要在乡试上为自己造势在先,讥讽宋淮书在后。袁凌峰若想安安生生的参加几个月后的考试,就该聪明的缩起脑袋当鹌鹑。
否则,真的鱼死网破的话,到最后谁的损失更大,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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