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记得他喝醉以后来找他:“我可不可以求求你,阿昭,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骗你。”
宴语凉心都要碎了。
他真的觉得这样不行。小庄此刻身上伤都还没好——澹台泓重弓射的伤口让岚岚躺了那么多天、受了那么多的疼,差点手都要废了。
他却事到如今还替澹台说话,还在讲道理。
讲个屁的道理!
小庄想要的是讲道理吗?
宴语凉想想自己这小半年。每一天每一天,庄青瞿哪怕冷着脸,都能通过各种细枝末节的宠溺让狗皇帝安心上蹿下跳、有恃无恐。
而锦裕帝那么多年……却只给了小庄好多孤单和委屈。
便是神仙也该伤心了死了。
狗皇帝你一天天都干什么呢?!!!
宴语凉咬牙吭哧着直起腰,他努力支棱解开自己中衣,指尖有点抖。
“……”
脱也没用,多半也是弄巧成拙。
可纵是他脑子好,也想不到还能给岚王什么。
赏赐财宝岚王不缺,地位已经万人之上,真心他其实给岚王了,可是大概狗皇帝的心失忆前被狼叼走了一半吧,远远不够。
那他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具乏善可陈的身体。
……
宴语凉以为他这么干会惹怒岚王,甚至惹哭他。
可月光淡淡,胸口却一阵温暖熨帖。
岚王将他轻轻裹住,凉冰冰的指尖抚脸。
月下,那双眼眶有猩红的余韵,却已大彻大悟一般,变回一片澄澈清透。
宴语凉倒是眼神难得躲闪。
他觉得他此刻应该挺难看的。就本来也就长得那回事,还是一脸不像样的泫然欲泣。
他得支棱。不然这样下去有朝一日让岚岚失望多了,就不会继续喜欢他了。
“对不起,”他轻碰岚王的伤口,声音艰涩,“弄伤岚岚的都是混蛋,朕以后绝不再替他说话。”
“朕信岚岚。只信岚岚一个,是朕错……”
岚王吻了他,轻柔的。没让他再说完。
“没有,阿昭没有错。”
宴语凉小声:“岚岚你别总说这违心的种话。”
庄青瞿却摇头,不是违心。
吵了那么多年,他一直死咬着被冤屈被辜负。可心底却未尝不清楚,阿昭也没错。
家仆烧的可以是证据,也可以是一堆废纸,甚至告密未必是真告密,家仆也未必是真家仆。
只怪自己当年马不够快,没有在烧完之前早到一步。
这么多年他年轻气盛又贪心,想要所爱之人无条件信任他——可如今却越发懂了,一个人不能去追求“两相矛盾”。
他爱|宴昭的聪明绝伦,就该明白他会就事论事、不被情感蒙蔽。
他爱|宴昭心怀宽仁,就不可以因他赦免了自己不顺眼的人就嫉恨到发疯。
宴语凉:“可也未必……”
“证据没了,既证明不了澹台谋逆,也证明不了他的清白!”
“万一真是朕放错了人。”
那岚岚该有多委屈?”
“不会。”
浅浅月光洒进来,庄青瞿双瞳染上了明暗不一的光。
“不委屈。”
“反倒是阿昭。那时既要瞒着一个逼你杀害多年好友的人,又要去救一个或许背叛了你的人。”
“还要处理国家大事,平衡朝中格局,抵御外敌环伺。阿昭那时多累多辛苦多难受,只是从来不说。”
岚王轻轻地贴着他赤|裸的胸膛,磨蹭着他温暖的肩窝,小动物般的温柔交颈。
“阿昭是帝王,多少身不由己,我明明是知道的。却那么多年揪着不放至今意难平,简直像个傻子。”
“若我……”
“若我能早点懂你一些,在你身边多帮你些,你就不会那么辛苦。我们或许也不会……”
宴语凉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都是屁话,他才不信!岚王南征北战足够了,反倒是狗皇帝为所爱之人一次昏君都当不了、护短都做不到,还敢说爱他?
岚王无奈,给他裹衣服:“好了。”
宴语凉:“岚岚。”
他在人家身上扭了扭,投怀送抱。
狗皇帝也不是没有心。其实还是有一点的,说不定还有不少,他想让他知道。
“岚岚每次抱着朕……都努力在忍。朕知道。”
“朕不舍得岚岚再忍了。”
他凑过去,亲了亲岚王。
岚王抱紧他的腰。以前都是甜蜜的吻,这次月色朦胧,却是纷繁暧昧的晦涩。
第62章 不共戴天,心照不宣。
亲吻迷离。
宴语凉轻轻啃咬岚王的薄唇。
岚岚身上又香又甜,长发顺滑。宴语凉亲他亲得脑子里昏昏沉沉。
很上头,毕竟他最初……那时他还不知道他文武双全、不知道他南征北战收复失地。不知道他的各种好。
就觉得他好看。
如今短短几个月过去。他终于不再那么色令智昏,变得更爱看他越来越多露出的笑意,爱看他不小心吃到酸时悲愤的脸,喜欢他高冷外表下暗戳戳的小欣喜和小嘀咕。
更是心疼他的伤病、冷硬壳子下笨拙。
宴语凉以前从没想过,原来把绝色美人的糖纸剥开,还有那么多的绚丽和令人心动。
亲吻虔诚又认真,青瞿努力回应。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后,庄青瞿没有忍住,又轻轻咬了宴语凉两小口。
在锁骨下面有点点肌肉的位置咬的,那里肌肉紧实,有一点点的弹牙。
夜色柔媚。他是真的对着这一片肌肤渴求了那么久。一直强忍着不碰,终于一旦碰触就再也不想放。
阿昭的手感其实非常好。
腿修长,身材绝佳,浅蜜色的肌肤诱人,这人懒,幸而是随便在楚微宫搬几块琉璃砖就能有薄薄腹肌的好体质。
咬起来很实在,又有淡淡奶香。庄青瞿这么想着眼里发暗,忍不住又多咬了几下。
阿昭总说自己乏善可陈。
当年一堆伴读美人众多,二皇子也是公认的“相对一般了点”。
但其实根本不是,只怪那些人没眼光。
都瞎,看不到阿昭笑起来时三分不羁,三分狡黠,三分胸有成竹的撩人。
更不明白阿昭偶尔哭起来,“呜呜呜呜呜”时的又傻又好笑。
宴昭是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折服了他的人。
庄青瞿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爹和死对头澹台荣焉老丞相装模作样一起吃饭。
澹台荣焉儿子多又优秀,喝高了就开始炫耀。
尤其澹台泓有个哥哥年纪轻轻就中了武举,澹台荣焉万分得意地说此子抓周时抓到了虎符,将来注定赫赫战功、封侯拜相。
一边说,一边眯着眼不怀好意觑庄薪火。
“听闻小庄公子抓周时,抓到的是一块铜钱?啧啧,这将来多半是要富甲一方的啊哈哈哈。”
庄氏是军功世家,反而澹台氏才是财阀。大夏数百年来都有些重武轻商的传统,一直以来虽澹台氏势大,但庄氏更受敬重。
澹台荣焉话里话外却想让自己儿子夺军权而让庄氏小公子当富豪,挑衅意味浓重。
小庄青瞿当时只有五六岁,并听不懂这层意思。
只看他爹脸色不好。便向苏栩要了一枚锃亮铜钱,走过去展开手心,大夏的铜钱上印的是日月与星辰的图案。
他奶声奶气道:“澹台大人错了。青瞿所抓并非铜钱,而是这星辰日月。”
“青瞿以为,人生在世,就该去摘那日月星辰。”
澹台荣焉:“日月星辰太高,小青瞿未必摘得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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