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选择的种类太多,唐臻毫不犹豫的先排除中药。
以圣朝的现状,哪怕稍有积攒的人家都有可能被迟迟不曾痊愈的疾病拖垮,可见药材的稀缺程度。
唐臻是黑心商人,但讲究和气生财。
在商言商,拿人命换钱,无疑是最短视、最不划算的买卖。
历史曾无数次证明,最有想象力和执行力,能够创造奇迹的人,永远是没有活路的人。他们从某种角度讲,全凭凶悍的爆发力逃脱名为‘常理’的存在。
还有什么比常理不复存在,更可怕的事?
通过简陋至极的市场调研,唐臻暂时决定,从瓷器和茶叶入手,初步的打开异族市场。
西南小国的政权相对稳定,起码贵族阶级不愁吃穿,自然会追求更丰富的物质和精神的满足。
更轻而易举的从外表分出三、六、九等的瓷器,入门低,货源少,非常适合做大部分群众心中的奢侈品。
后期梁安和陈玉甚至可以与当地土著合作建窑,以让出部分红利的方式,降低怕品控和价格,获得更大的市场。
岑威想
要赚异族朋友的钱,只是开头比陈玉和梁安困难,可以设想的市场规模却远超前者。
从某种角度看,茶叶在草原是刚需,但是圣朝北方的茶叶大多来自南方。哪怕是岑威,想要大量的茶叶也要费些心思。基本可以杜绝草原异族尝到茶叶的好处,直接绕过岑威获得茶叶的可能。
除非陈国公突然愿意放下与瓦刺的血海深仇,亲自卖他们茶叶,瓦刺也浑身是胆,不怕陈国公在茶叶中下毒,直接一劳永逸。
即使小概率事件真的发生,岑威痛失垄断的地位,必须面对新入场的强力竞争者。
唐臻也有另外的办法,保证岑威的赚钱速度不会变慢。
垄断有垄断的玩法,竞争也有竞争的奇招。
冲突只会减缓挣钱的速度,和气生财才能保证效率。
至于草原异族会不会因为大量的金银快速流向圣朝,察觉到不对劲,继而恼羞成怒,只能说,不在唐臻的考虑范围之内。
直至太阳西沉,宫门落钥,岑威和梁安、陈玉依旧没察觉时间的流逝,专心致志的研究捧在手心的计划书。
唐臻打了个哈欠,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站在回廊处吹风。
不久之后,果然有人来找他,可惜不是他预料之中的人。
岑威若有所思的盯着唐臻,忽然回头看了眼,语气平静,不含喜怒的问道,“看清是我,你很失望?”
“岑卿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唐臻扬起眉梢,似笑非笑的回视对方,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
两人僵持半晌,岑威主动退步,态度谦卑的道,“臣特意来找殿下,是有事相托。”
唐臻没急着问是什么事,先默默算他和岑威之间的账。
呵,说什么有事相托,分明是急着收账。
岑威进京,成为太子伴读之后,所做的每件事都能算得上是恪尽职守,诚意显而易见。太子却在明知道岑威有所求的情况下,闭嘴享受园丁给小树苗的保护和灌溉,然后拔出深埋土中的根系试图逃跑。
这种行为,显得勤恳的园丁像......冤大头。
唐臻既不知道岑威对他的真实意图有多少猜测,也不会因此愧疚。但是没办法忽略,他曾因为距离跑路只剩最后一步
,不留情面的推开岑威。
显然龙虎少将军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温和,即使因为唐臻亡羊补牢似的挽留之后,他依旧保持原本的立场。如今的话却证明,岑威没打算轻易的放过这件事,至少要从太子这里收份正式的、是赔礼还是试探,全看岑威怎么想。
既然理亏在先,唐臻也不想再说什么推脱的话。
因为接下来不断的时间里,太子确实需要一个心理健康的园丁。
“什么事?”
伪装已经掉的七七八八,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唐臻后退半步,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中,省去难以预料是否有意义的敷衍。
岑威见状也后退半步,似乎是有意保持能让太子觉得安全的距离。
“沈思水想要再次与龙虎军联姻,我父亲却没有这个念头,请殿下给我出个主意。”稍显低沉的声音穿过夜色,落入唐臻耳中。
唐臻立刻想到不久之前,岑威试图将‘未婚妻’栽赃到他身上的行为。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很难相信,岑威也会有如此幼稚的时候。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唐臻难得迟疑,“既然你父亲不同意,难道沈思水还能逼你?”
他对这个时代的婚事了解,仅限于话本。
好在太子从小到大就没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事,暂时不必担心因此露怯被看出破绽。
“沈思水不能逼我,他姐姐正在逼我父亲。”
岑威既然已经开口,就没有在细枝末节遮掩的意思。
岑家村从南阳府发迹,短短三年,攻入陕西、占据大半个河南,在群狼环伺中达成所有人眼中不可能的成就,自然少不了贵人相互。
最大的贵人,无疑是沈思水。
世人只知,岑威击退陈国公心腹下属带兵的北疆军,以少胜多,成功守住河南的门户,成就龙虎少将军的威名。
鲜少有人知道,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
陈国公虽然平静的接受下属的惨败,不曾继续朝河南增兵,但是也没有轻易的放过龙虎军。他要求龙虎军承担这次战争的所有损失,必须在期限内付清。
彼时龙虎军刚占据陕西,既要面对未知的恐惧,防备草
原的鞑靼和关西七卫,又得履行对陕西百姓的承诺,开仓放粮,军费更是因为无节制的扩张一涨再涨,怎么可能拿得出陈国公的狮子大开口?
拿不出钱和粮食,又无法承担继续开战的结果,岑壮虎和岑壮牛几夜没睡,只想到一个办法。
再让出三个府给北疆军。
河南虽然名义上是由岑壮虎主导,但是从岑家村起义,打破平衡开始,最靠近山东的三个府就逐渐被北疆军占领。
再让出三个,龙虎军还能剩下三个。
如果有必要,可以将整个河南省都让给陈国公。
听到这里,唐臻已经能猜到沈思水是如何做龙虎军的贵人。
从后往前推,昌泰二十四年,龙虎军依旧占据河南的六个府,证明岑家村成功的渡过因为陈国公施压,必须面对的危机。
龙虎军没钱,沈思水有啊。
哪怕再穷的行省,近百年没有被任何战争波及,也能攒出不菲的家资。
况且湖广掌握南来北往的多个必经之处,本就算不上穷。
“沈思水突然找上父亲,表示愿意借给龙虎军这笔钱,十年内还清本金即可,利息就当是......”岑威的表情忽然微妙,“沈氏女的嫁妆。”
沈氏盘踞湖广已经超过百年,底蕴远非岑家村能比,岑壮虎和岑壮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在他们看来,自家的混小子能娶上沈氏的千金大小姐,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否则岑家村那么多人,怎么只有岑戎和岑威有这样的福气?
岑壮虎和岑壮牛甚至担心,兄弟两个会因为窈窕淑女大打出手,闹出笑话,专门与儿子谈心,高深莫测的道,“人的命,天注定。”
岑戎早就知道怎么回事,故意拆他老子的台,“不对啊,爹,三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你不是说王侯将相宁有种......”
不出意外,遭遇男女男三人混合打,达成屁股开花的成就,再次成为岑威的成长路途中,无法忽略的反面案例。
岑威想起往事,眉宇间的复杂逐渐深沉,终究还是给兄长留了些脸面,言简意赅的道,“父亲和叔父原本打算,等河南的事稍稍平静些,令我和兄长去湖广小住半年,任由沈姑娘
挑选。”
兄弟两人履行父辈的承诺,在湖广小住半年,沈婉君不出意外的看中岑威,送荷包、送发带......暗示意味十足。
虽然岑威不想成婚,但这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未免沈婉君尴尬,岑威在岑戎的建议下挑选出回礼,每次得到沈婉君送给他的东西都会给出相应的回礼,不知不觉的掏空岑戎的私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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