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继续,但荆寒屿打得明显没之前猛了。
雁椿追过去防守时,他居然直接就把球传给队友,让雁椿防了个寂寞。
体育课放在上午最后一节是有道理的,短短四十分钟根本不够疯,女生还好说,男生一般会打到1点才收场。
但下课铃一响,荆寒屿罕见地叫了停。
其他人都很诧异,“不打了?这才12点!”
“我今天有点事,先走了。”
荆寒屿说。
雁椿本来就是被荆寒屿拉来的,如果没人说结束,他当然不好走人,但荆寒屿都走了,他正好搭个顺风车。
“我也走了哈,今天状态不好,可能是饿了。”
篮球少两个人也能打,没人觉得奇怪。
雁椿走出运动场,才发现荆寒屿就站在门口。
好像是在等他。
“你等我啊?”
荆寒屿冷着脸打量他,视线在他伤臂上多停留了会儿,“你手怎么了?”
雁椿表情立即变得不自然,下意识就去扯衣袖,“没事啊。”
“你有伤。”
荆寒屿直白地揭穿,“怎么弄的?”
事已至此,雁椿也不好藏着了,“撞到了。
没事。”
“和谁撞的?”
“……门。”
荆寒屿不像信了的样子,但没继续问,“走,吃饭。”
雁椿搞不懂荆寒屿怎么又要和自己一起吃饭。
据他了解,荆寒屿是有走得近的朋友的——班上的卓真,四班的许青成,吃饭也是和他们一起,莫非今天落单了?
但雁椿不好问,拒绝的话还得解释,太麻烦,只得和荆寒屿一起往食堂走。
结果荆寒屿不打算吃食堂,从食堂旁边的小路经过,要出校门。
“去外面吃啊?”雁椿有点烦,吃食堂是刷饭卡,在外面吃就要花钱了。
“去我住的地方。”
荆寒屿停下几秒,又补充,“我爷爷让人送了汤来,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爷爷?”
“你见过。”
雁椿想起来,荆寒屿的爷爷就是他在绯叶村见过的老人,慈祥又有风度。
既然是这位爷爷送的汤,雁椿就不好不去,路上问:“你爷爷身体还好么?”
荆寒屿没回答,经过一家药店时,进去买了一口袋跌打损伤的药。
雁椿直觉那是给自己买的,但没问。
荆寒屿住在离一中一公里的小区,两室一厅,很整洁。
灶上果然有一罐鸡汤,火已经关了,但还是热的,说明煲汤的人刚走不久。
桌上的两个菜也温度正好。
荆寒屿给雁椿舀了碗汤,金黄的汤汁下有一个鸡腿。
“谢了啊,荆哥。”
来都来了,雁椿便不再客气。
一顿饭吃完,他主动拿过碗筷去洗。
荆寒屿这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肯定是不会洗碗的。
雁椿洗碗时,荆寒屿就靠在门口看。
雁椿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荆寒屿有话跟他说。
荆寒屿说:“你周末不在学校?”
雁椿手一顿,碗差点滑到水池里。
回家这种理由也只能把李华糊弄过去,对付荆寒屿肯定不行。
雁椿虽然不明白荆寒屿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追根究底,但也只好说:“我周末去打工了。”
荆寒屿皱眉,语气有一丝诧异,“打工?”
雁椿想,荆少爷肯定不理解人为什么要打工,也不知道那语气有些气人。
但他好像对荆寒屿发不了脾气,解释道:“我是镇里来的,家里条件一般,市里开销大,我勤工俭学攒点钱。”
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
转学后的几个月,班里没人知道他是被一中买来的。
即便是泥潭里的少年,也有脆弱的自尊需要
维护,即便这自尊不值几个钱。
但对荆寒屿,他好像就不那么急切地掩饰自己的窘迫。
大概是因为童年那点牵绊,也或者只是因为,他不敢骗荆寒屿。
荆寒屿有一会儿没说话,雁椿将碗放好,转过脸去看荆寒屿,猜荆寒屿应该在考虑是不是要直接给他钱,给钱这种行为会不会伤他的自尊。
荆寒屿问:“你打的什么工?”
雁椿模糊道:“服务生。
打工其实很正常,不是所有家庭都像你们一样。”
荆寒屿再次皱眉。
雁椿是故意这样说。
荆寒屿这种小绅士,听到这儿就该知道,有些痛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戳。
“你肩膀上的伤要上药。”
荆寒屿果然没继续说,回到客厅,把药从口袋里拿出来。
雁椿生怕他看见自己身上其他的伤,连忙道谢:“我自己来!”
荆寒屿没抢,雁椿就拿着药进了卫生间。
洗手池上有一面很大的镜子,灯很亮,雁椿把校服掀起来,不由得啧了声。
他没这么仔细地看过那些伤,现在看见了,莫名觉得它们其实是活着的,在他的身体里生长,与他共存,是他的另一条生命。
镜子上显出他古怪的笑容时,他怔住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怎么会觉得伤很好看?这是什么变态想法?
他用力甩头,想将脑子里的水控出去。
胡乱在淤伤上抹了药,雁椿心浮气躁地走出来,“我先回去了。”
荆寒屿像是最后思考了一下,“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雁椿笑道:“荆哥,你也嫌我成绩差啊?”
荆寒屿不语。
“我开玩笑的。”
雁椿将口袋揉出细碎的响声,“谢谢荆哥!”
回学校的路上,雁椿仍在想,荆寒屿最习惯的也许就是接受别人的感谢。
但他其实并不需要荆寒屿的帮助。
与其说是荆寒屿在帮助他,不如说是他在配合荆寒屿的慈善。
换个人他不至于这么配合。
接下去的日子,雁椿还是每周去夜场打工,弄自己一身伤,也弄别人一身伤。
但在期末考之前,到底还是被荆寒屿发现了。
第10章 养你有什么用
在一中念书的倒也不全是优生,一个年级二十多个班,后面十个几乎都是买分进来的。
这些人有钱,不在乎成绩,平时还能被老师管着,周末出入酒吧会所是常事。
雁椿就遇到了三个。
但打起来时,他不知道对方是同学。
那天是詹俊生日,叫了一帮校内外的兄弟吃饭唱K,来“摩卡林斯”时已经是赶的第三趟,上来就对服务生动手动脚。
雁椿将服务生扯到身后,几个长得高壮的便围了上来。
一中的实验班和买分班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连教学楼都不在一处。
雁椿没见过这些人,躲过朝面门招呼来的一拳后,膝盖直接顶了上去,那人喊都没喊出一声,就被他拎着肩膀摔在地上。
詹俊是谁?买分班的霸王,后面十个班谁见着他不绕道。
再加上今天是他生日。
过生日么,那所有人就该围着他转。
带兄弟们出来找面子,本想在夜场来一出横着走,却被一个没眼力见的傻逼给来了个下马威,这还得了?
詹俊二话不说,抄起酒瓶就往雁椿头上砸。
雁椿反应快,但避开的同时背上却挨了记狠的,另一个人想拿酒瓶砸他后脑,没砸上,砸在肩胛骨上了。
酒瓶哗啦碎开,冰凉的液体淋了他一身,骨头痛得钻心,也不知道肉被割破了没。
疼痛强烈地刺激着雁椿,他双眼旋即浮起阴鸷和张狂,毫不留情地踹向詹俊,一个人与十多个人混战。
这场架打得,已经超过巡场的范畴了。
保安赶来将人分开,雁椿满背的血,看上去伤得很重,但其实只是皮肉伤。
反倒是詹俊一个兄弟被打到骨折,詹俊自己也脑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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