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一下飞机就能看见荆寒屿就好了。
荆寒屿此刻恰好就在骊海机场。
下午,李江炀给骊海这边的事务收了尾,本想多赖几天,却被荆寒屿赶回总部。
“那你开车送我。”
被资本家压榨的联合创始人提出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荆寒屿同意了。
路上李江炀变着方儿打听荆寒屿和“老婆”进展到哪一步了——这几天他已经从支队听说雁顾问为了给荆寒屿提供不在场证明,当着叶队的面出了柜,那就说明荆寒屿抓捕老婆的行动成功了。
但他观察来观察去,还是觉得不大对劲,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正常情侣。
荆寒屿一个眼神都不给,冷冷来了句:“老婆是你叫的吗?”
李江炀:“……操!”
把人送走,荆寒屿原本不打算在机场多待,但雁椿的手环发来一条实时动态:雁椿买了今晚回骊海的机票。
雁椿这次去首都,是与他商量过的。
那天见血的对峙并没有让他们彻底将话说开。
他们都还在彼此猜疑。
雁椿的意思是先找到一位姓言的警察,将当年的事情问清楚,再和他计划下一步。
他知道雁椿说的是谁,言朗昭,为雁椿洗清嫌疑的人。
如果雁椿的记忆被动过手脚,那言朗昭必然是知情者。
荆寒屿在机场找了个咖啡馆坐下,不久又收到雁椿改签的消息,不禁困惑——雁椿跟他说过会在首都多待几天,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
经过漫长的航行,飞机终于在凌晨降落。
雁椿提着一个没放多少行李的包走出到达厅,看见站在稀疏人群中的荆寒屿时,用力闭了下眼。
没看错,真是荆寒屿。
“你怎么来了?”包被接过时,雁椿讶异地问。
荆寒屿反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雁椿问出口就反应过来,他还戴着屿为的手环,荆寒屿确实能正大光明获取他的行程。
“得到了答案,所以就回来了。”
荆寒屿停下脚步,看向雁椿。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是深夜,而人总是容易在深夜里情绪波动,雁椿觉得荆寒屿此时看上去不如平常那么从容、深不可测。
他窥探到了荆寒屿突然流露的不安。
这不安是缘何而起?是否与他的记忆有关?
没有人愿意在凌晨的机场徘徊,人们拉着行李箱快步向前,周围是滑轮从地面滚过的声音,细密而没有感情色彩。
唯独他们站在流动的画面中,像是被定格。
即便在飞行途中,雁椿也没有决定是否像言叔说的那样,将一切摊开呈现给荆寒屿。
他这么着急赶回来,最大的动力只是看到荆寒屿,用身体的纠缠去填补精神的不安。
但在这一刻,看着荆寒屿眼中的自己,他突然有了剖白的勇气。
雁椿上前两步,鞋尖挨着荆寒屿的鞋尖,然后抬起手,环住荆寒屿的脖子,仰着头,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一份依恋,“荆哥。”
这是他们少年时的称呼,重逢后他不是没有这样叫过,但总归夹杂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透明直白。
他只是想这样叫,所以叫了。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可荆寒屿管着他的时候,他感到很安全。
荆寒屿也没想到雁椿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下,没提包的那只手压在雁椿后腰,“嗯?”
“带我回家吧。”
雁椿眼里的光泛滥,说完又补充,“去你那里。”
车在凌晨的街头穿行,各色霓虹因为无人欣赏而显得冷清。
这冷清拼凑成光怪陆离,人生百态的背面,犹如理智到极点的宿命论。
路上谁也没说话,车停在灯火已灭的小区里,雁椿才说:“没有人动过我的记忆。”
荆寒屿皱眉,“言朗昭这么说?”
“是。”
“所以你相信他,不相信我。”
荆寒屿声调渐冷,尾音掠过一丝嘲讽。
雁椿侧过脸,比自己想象的镇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荆寒屿道:“我自欺欺人,我把幻想当事实?”
雁椿揽住荆寒屿的后颈,倾身,与他额头抵着额头。
这是个过分亲密的姿势,甚至比接吻更让人颤栗。
雁椿感到荆寒屿僵了一下,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跳如雷。
“没有人动过我的记忆,但它好像还是出了问题。
我出国接受治疗之前,可能已经忘记了一些事。”
雁椿货格%沃次~魔法球说得很慢,“从郁小海出事之后,到我决定离开之前,我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我想不起来。”
雁椿越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如果他分出一些神,必然能够注意到,荆寒屿受到他的影响,整个人绷得很紧,像一头警惕又有些无措的野兽。
“言叔说,我应该相信自己,还有你。”
雁椿摇了摇头,“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敢……”
荆寒屿说:“我说过,不准这么形容你自己。”
雁椿近似贪婪地索取他的气息,好似纠结在一起的五脏六腑终于舒展开。
“你听我说完。
我还是想知道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荆哥,你来告诉我。”
雁椿直起身子,凝望荆寒屿的眸子,“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不,不止。”
荆寒屿说:“什么?”
雁椿说着呓语般的话,“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荆哥,我想你做我的枷锁。
从今往后,不要放弃我。”
第28章 你比较宝贝
荆寒屿拨开一缕落在雁椿脸颊上的头发,就势握着雁椿的脸仔细端详,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雁椿垂着的眼看见荆寒屿手腕上的伤痕。
经过几天,它已经变得浅淡,但仍是与荆寒屿寻常的打扮格格不入,像一个嚣张的闯入者,以肆意妄为的态度霸占这具身体,宣誓所有权。
雁椿的耳尖一下子变得很烫。
上次贺竞林遇害,他当着叶究的面承认了与荆寒屿的关系,在那之前和之后,他们做过很亲密的事,但关系却没有进一步发展,游戏也只停留在浅尝辄止的阶段。
可现在坐在荆寒屿的车里,呼吸着荆寒屿的气息,他有种强烈的冲动,今晚,就是今晚,他们的游戏应该推进到下一张地图。
产生这样想法的一瞬,雁椿突然觉得荆寒屿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和恶劣。
重逢以来,一直是荆寒屿对他步步紧逼,他无处而逃,撞入那张天罗地网。
所谓的放松游戏,也是荆寒屿占尽主导,他要么享受要么配合,荆寒屿有时会逼迫他,他痛苦而愉悦地成为荆寒屿的囚徒。
但荆寒屿从来不提下一步。
连他都开始按捺不住那份低劣的冲动,荆寒屿为什么无动于衷?
因为荆寒屿在等着他,像那个守株待兔的猎人,要他自己撞上来。
守株待兔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成语,可放在他身上,却恰如其分,只要那个人是荆寒屿,兜再多的圈子,他都会撞过去。
雁椿心里叹了口气。
即便想清楚了这层逻辑,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开了口:“你想吗?”
说着,他握住荆寒屿的手腕,掌心就贴着那一圈伤痕。
他一直盯着荆寒屿的眼睛,因此捕捉到荆寒屿蓦地挑起,又迅速压下的眉尾,还有瞳孔里稍纵即逝的讶异。
荆寒屿用平静的表象迷惑他,将他衬托得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可他顾不上这些,缓缓将牵着的手往下方移去。
“雁椿。”
“你不是想把我关起来吗?”雁椿靠过去,亲吻荆寒屿的侧颈,“今晚,把我锁起来,好不好?”
荆寒屿重新将雁椿的脸抬起,拇指摩挲雁椿的下唇。
雁椿今天给了他一连串的意外,他无数次幻想用项圈、脚链限制雁椿的行动,但雁椿此刻的请求却让他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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