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糙。”
一阵沉默,章寻悲哀又自嘲地想,他连关心闻锐鸣都没资格。
“闻锐鸣,”他好不容易想再开口,却被那头打断:“后面的人在催,今天只能说到这了。代我向谢炎和萧小姐问好,向章浩问好。”
“你——”
“电子邮箱地址发我,我偶尔能收到信息。”
“……好。”
电话蓦地断开,章寻大脑先是短暂空白,随即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样下去会疯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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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哥:杨帆好不好随意,不用代了。
(这几天在外地参加婚礼,暂时改为隔日更,下周恢复。)
第74章 万水千山走遍
东方霞光弥漫。
轰鸣的枪声响了一整天,直到此时才刚刚消停。
低矮山丘上没有足够的掩护,前方面目全非的断树显示这里曾经历多么激烈的交火。救援队赶到那里,所有队员的鼻腔都闻到浓重的硝烟跟血腥气,神经不由得凛然绷紧。
“有平民吗?”
“暂时没发现!”
突然,前哨打了个手势,身后一支小队迅速趴倒。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枚穿甲燃烧弹擦着头顶飞过,把黄昏照得如同烈阳!闻锐鸣就地翻身,推开了旁边经验不足的中国小哥曹毅!
“Fuck!”
不知谁爆发出惊魂未定的一句。
曹毅仰倒在坡地,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嘴里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少顷他扭过头看自己的救命恩人,闻锐鸣神色肃然,目光紧盯前方火力覆盖的位置。
“我们一整队人目标太大。不能再往前了,分开走。”
曹毅:“我跟着你!”
周围全是起伏连绵的丘陵,这行逃命经验丰富的救援队员迅速起身,顷刻间就没入了草原之中。
这已经不是队伍第一次被冲散了,A国单方面撕毁临时停火协议,最近几天每到一处总是惊险万分,有好几名成员不同程度地受伤,严重者更是被迫留在了距离战区仅三公里远的红十字医疗队驻扎地,等待下一班可以载伤员返回安全之处的直升机。
走着走着天黑了,曹毅抬头,发现今晚一点星光都没有。他嘟囔了句:“倒霉催的,指南针都不一定好使,这样下去咱不会迷路吧。”
闻锐鸣摇了摇头:“不会。”
他对于方位的把握靠的是经验和过人的视力,即使光线像今晚这么暗他也总能看见一些参照物,来的时候也留过心。
曹毅一听立马高兴起来:“鸣哥说不会那肯定就不会!”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曹毅挎着他那个保命的背包紧挨着闻锐鸣,像徒弟跟着最崇拜的师傅。
周围寂静无比,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耳畔。走出去五六公里,闻锐鸣示意停下来休息,曹毅从背包里把水壶翻出来拿给他:“喝么鸣哥。”
“你自己喝,我还有。”
闻锐鸣抬眸扫向周遭环境,确定没有夜巡军队的任何踪迹才把目光收回。他靠着树休整,曹毅嚼了根不知从哪薅来的绿叶子,欣喜道:“甜的!”
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的确是救援工作最需要的。少顷,闻锐鸣低头从外套夹层里掏出笔记本、铅笔和一部手机。
可真是个饱经沧桑的笔记本……瞧这页边儿卷的,铅笔也削得就剩下半截长了。曹毅好奇地瞅了眼,只见他先是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在正字上添了两笔,然后收起笔记本,打开相机对准乍一看一片漆黑的夜空拍了张照片。
“……?”
曹毅咋舌:“都啥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拍照留恋呐鸣哥,再说你瞧你这手机——”他抢过来,“屏幕都碎成这样啦,哟,电量就剩5%了,收起来吧,咱可别因为它暴露了。”
闻锐鸣不温不火地嗯了声,把碎屏手机又揣回里兜。
“你今天不是救了两大一小三个人吗,为什么只画两笔?”曹毅疑问道。
“第三个没救活。”
是个不满二十的普通年轻人,往来前线与后方送淡水,被流弹击中腿部大动脉,抬到医疗车上已经没气了。
“哎,生死有命。”
沉默了一阵,曹毅开始掰着指头算时间。逞英雄的日子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说实话他真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参加了什么国际救援队呢。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不是那种怂人,只要能平安回去搞不好还能在部队混个文职。
“鸣哥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到这个鬼地方来呗。”
闻锐鸣:“这里还行,不算鬼地方。”
“……一天24小时恨不得有五六个小时在飞流弹,不算吗??”
闻锐鸣想了一会,依然说:“我喜欢这里。”
“?”
“包吃包住,一天还有500美金。”
“……”曹毅无语望天,“是,哪天阵亡了还有20万抚恤金呢,你不会连那个钱也惦记上了吧。”
出乎意料的,闻锐鸣嘴角微抬。卧槽,他居然会笑!曹毅心想。
“那没有。”
“算你还有点人性,怎么着,”曹毅揶揄地撞了撞肩,“打算攒够了钱回家娶媳妇儿的吧。”
闻锐鸣沉默片刻:“他比我有钱。”
想嫁不用攒。
曹毅整个八卦之魂拉满:“有照片吗有照片吗,嫂夫人长啥样给我看看呗!”
闻锐鸣摇了摇头。
曹毅:“没有照片?”
“没在一起。”
“没追上??”
“好过,分了。”闻锐鸣淡声。
靠,搞了半天是被甩了。这有些过于匪夷所思,鸣哥诶,会十几种枪械会看最复杂的卫星云图还会开装甲坦克车(虽然至今没亲眼目睹他开过)的鸣哥诶!
曹毅郑重地一沉肩,扭头拍了拍他鸣哥的背:“无所谓,我会负责。回国后我来帮你搞定,你的终身大事包我身上,国防大学的姑娘们除了脾气暴点儿,别的方面没毛病,尤其是这儿!”
他自戳双目。
闻锐鸣呛笑了两声:“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恋爱。”
“别介啊,你都这把岁数了还抵触相亲?作为晚辈我觉得有必要说你两句了鸣哥,今天不把握明天打光棍,现在不把握以后打光棍,年轻不把握到老了还在打!光!棍!”
“谢谢,真的谢谢。”闻锐鸣偏开脸稳住表情,胸腔里的笑声却不断地往外溢。
那种笑是发自内心的,这两年极少在他脸上出现。因为正在做自己觉得真正有意义的事,所以即使身处危险之中也还能自得其乐。他身上那种拧巴的感觉消失了,活得比以前更坦然。
小憩片刻后两人再度上路,回到营地已经是凌晨1点半。救援队的负责人召集大家开会,目前紧张的形势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留在这里,必须尽快转移。他们被拆成两队,一队人经摩洛哥中转前往疟疾肆虐、极端组织火并不断的尼日利亚,另一队人则飞往种族政派冲突激烈的苏丹。
闻锐鸣选了前者,过两天就动身去摩洛哥。
营地的房间是两人一间,曹毅作为他的室友每回看他换衣服都是边流口水连自卑,感觉自己跟个变态似的……
他擦擦嘴角:“鸣哥,你先洗我先洗?”
“你先吧,我收拾收拾行李。”
曹毅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
营地的条件相对较为简陋,比国内快捷酒店的标准都差一截,而且基建做得极差,几乎收不到什么民用无线信号。闻锐鸣试过连接这边的网,不过都不太成功,所以他后来也就断了发邮件的念头,只有偶尔想起来会查一次。
今晚他打开电脑又试了次,不知道是不是短暂停火的缘故,竟然意外连上了,但还是很慢,界面一直在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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