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就没再回,估计是有事忙去了。闻锐鸣望着屏幕,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弧度有多柔和,再抬起头才发现章寻已经上场了。
他穿着跟两年前一样的戏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成熟了,台风更加利落,而且观赏的时候不会再分神去想章寻这个人,而是沉浸在人物本身。
这大概是另一种精进的本领?
闻锐鸣想起武侠小说里所谓的臻至化境,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境界,他是门外汉,不好评价。
另外,可以看得出罗祥峰如今的技巧有多惊人。他大开大合的腾空动作时常引发台下的惊呼,年轻气盛的舞者把项羽这个角色跳得淋漓尽致,再加上章寻润物细无声的陪衬和两人细腻的情感交流,对观众而言实在是一场顶级享受。
不过这场表演的重点又似乎不在于此。
幕落后灯亮,罗祥峰在热烈的掌声中登台致谢,腰都快弯断了终于喘了两口气,手一抬身一侧,把章寻引上台来。
章寻难得笑容满面。
大方地鞠完躬,他接过花站在一旁聆听大家发言。不止罗祥峰,连隋团都上来讲了两句,原来今天是十面埋伏巡演的最后一场,收入将全数捐给遥远灾区,并且还会把这场的录像免费传到网上。
隋团说完把麦克风递给章寻,台下瞬间又响起雷鸣般的动静。眼神交汇时章寻感激地微微点了一点头,隋团目光中压不住赞许和得意之色——这样的徒弟他与有荣焉。
“两年后再站到熟悉的地方,再听到这么多掌声,说实话还是很触动的,毕竟两年前从这里离开差点儿众叛亲离。”台上台下哄笑成一团,隋团跟个老小孩一样瞪了他一眼。
“谢谢师父不计前嫌邀请我参加这场有意义的演出,很荣幸,也高兴大家都变得更好了。这两年我在国外经常想起国内的舞台和观众,也会想念跟大家一起排练的日子,那种感觉是很纯粹的,也是支撑我一步步走下来的动力。今天回到这里表演十面埋伏的下半场,我想这也是我人生的下半场,它刚刚开始,能跳成什么样不一定,但我跟大家保证我一定尽全力。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给身边这些年轻舞者一些支撑,我们中国的现代舞并不差,我们也会有最大的舞台和最热情的观众,一样可以传达舞蹈最本真的东西,收获最深的情感共鸣。好了不多说了,希望大家刚才都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段时间。”
这样的章寻实在是光芒四射。
他三十一岁,风华正茂,事业如日中天。
闻锐鸣在台下看着他,仿佛回到当年在巴黎看他跳凌云的时候,结束后自己独自穿过人潮,行走在巴黎的夜色里,一直走出去很远血液才慢慢恢复平静。章寻就是有这种魅力,能让人为他深深的着迷。
闻锐鸣在剧团附近散了半小时步,估摸着章寻应该换完衣服卸完妆了才往回走,边走边低头给他打电话。
章寻没接,闻锐鸣往后台休息室走去,结果刚一上楼就看见他在走廊跟什么人正说着话。
对方一副金融大鳄的气场,章寻淡笑接过对方送的玫瑰花,气定神闲:“秦总破费了,你看我门口哪还有地方放。”
“那可不行啊,你把别人送的扔了也得收下我送的,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话从何说起?你送的跟别人送的都是一样的心意,哪有扔了别人的收下你的这种道理。”
章寻的脸一向冷冰冰的,所以他嘴角稍微抬抬就显得态度还行。他低头看似是在打量花,其实是在想怎么把这人打发走,可眼风一扫,扫到楼道拐角那边一抹熟悉的身影。
嗯?
闻锐鸣站在那,不上也不下。挺有意思的。
那位秦总还在死缠烂打:“我发现你老拒绝我的心意,这不合适吧。上回我说要给你包场,你非说这演出是慈善性质的,今天我一看这不还是卖票吗。”
章寻回过神道:“我也是为秦总的钱包着想,秦总怎么还怪上我了?”
秦总开怀大笑:“岂敢。走走走,请你吃饭,赏个光总没问题吧。”
“改天吧,改天由我做东。今晚实在是已经有约了,不好推啊。”
“哎,那行,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但你也不能用得上我的时候才找我吧,我可是给你投了那么一大笔。”
章寻丝毫不恼怒,心气平和地说:“秦总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肯投资我很感激,但在商言商,大家都是奔着有赚头才入的股,我章寻自认魅力没那么大,不会有谁为我这个人慷慨解囊一个亿。到时赚了钱,利润按合约一分不少分给大家,这才是做生意的道理。如果秦总有别的想法,我看还是重新权衡一下利弊,毕竟有些事可能不会如你所愿。”
这位秦总被他一敲打也有点臊,干笑了两声便作罢。等他离开后章寻把花扔了,回过头再看向楼梯拐角,闻锐鸣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进休息室,章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有通未接来电,时间是一刻钟以前。
这人……
打过去闻锐鸣接了。
“来看表演了?”
闻锐鸣顿了下,说没有。
章寻挑挑眉,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揉了揉额:“没抽出时间?”
“嗯。”
“成吧,那挺可惜的,今天演出还算是成功。”
“你能力摆在那里,不可能不成功。”
章寻勾了下唇:“是吗,多谢夸奖。你在哪儿呢,自己家还是外头。”
“外头。”
真够惜字如金的。
“我是问你在哪儿。”
闻锐鸣顿了一下,语气非常一般:“需要我给你报经纬度吗。”
章寻都被气笑了:“你现在架子挺大,是不是觉得我得追着你跑,随便你怎么样我都得受?”
“……”
闻锐鸣缄默数秒,缓慢地出了口气:“我不想聊了。”
章寻简直都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定是眉头紧锁,想发火又强行压住,脖子上青筋微微凸出。这么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又恼火又心动。
“闻锐鸣。”
电话没挂,但是沉默。
章寻说:“我给你转钱,你帮我买个栗子蛋糕来。”
“我现在不是你的保镖,不用听你的。”
“那又怎么样。”章寻平声,“不是保镖也没绝交,托你办件事还得求你吗。”
“……”闻锐鸣又沉沉地出了口气,撂了电话。
等章寻洗完澡,全身上下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闻锐鸣才姗姗来迟。
休息室还是以前那间,连布置都没怎么变。
“进。”
闻锐鸣推门而入,章寻在看杂志,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估计好歹是买到了。
“谢谢,放旁边吧。”
闻锐鸣把东西搁到桌上:“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
章寻放下书,长腿也往地上一踩,走到桌边反身靠着,双手松弛地摁在桌沿,“我有事问你。”
闻锐鸣抬眸拧眉,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他勾勾手,“近点。”
闻锐鸣绷着不太好看的脸。
等他到跟前,章寻视线从他胸口上移到喉结,然后又慢慢滑向五官,以一个上挑的角度打量他:“气什么呢?”
闻锐鸣偏了偏头:“听不懂。”
章寻轻笑。
闻锐鸣想走,他双手把人拽回来,逼得闻锐鸣俯下背,手撑在章寻身体两侧,然后被章寻用手摁住。
“你是不是吃醋?”章寻热忱地盯着他的眼睛。
闻锐鸣避开视线沉默不语。
“问你话呢。”
“没有。”
“知道我在说什么事吗就说没有。”
闻锐鸣紧了紧喉咙,抽出右手推开他,“别给我出题了,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做。你要的蛋糕送到了,我走了。”
章寻低声说:“让你买就买,让你来就来,谁生气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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